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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被本宫害死的夫君又回来了

若风小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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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重生后,被本宫害死的夫君又回来了 主角:假死的驸马回来了卫昭虞长临 作者:卫昭虞长临 类型:古代言情 简介:卫昭虞长临为主要人物的小说《重生后,被本宫害死的夫君又回来了》又名《假死的驸马回来了》,主要讲述的是:重生归来,十方狱里,公主卫昭轻轻弯下腰身,桃花眼里是凌冽寒霜。她对着此时正对她情根深种的驸马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让你死,仅此而已。虞长临不懂卫昭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却还是苍白一笑,当年...

来源:   主角:   更新: 2022-06-09 16:5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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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重生后,被本宫害死的夫君又回来了 主角:假死的驸马回来了卫昭虞长临 作者:卫昭虞长临 类型:古代言情 简介:卫昭虞长临为主要人物的小说《重生后,被本宫害死的夫君又回来了》又名《假死的驸马回来了》,主要讲述的是:重生归来,十方狱里,公主卫昭轻轻弯下腰身,桃花眼里是凌冽寒霜。她对着此时正对她情根深种的驸马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让你死,仅此而已。虞长临不懂卫昭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却还是苍白一笑,当年...

第1章

小说:重生后,被本宫害死的夫君又回来了 主角:假死的驸马回来了卫昭虞长临 作者:卫昭虞长临 类型:古代言情 简介:卫昭虞长临为主要人物的小说《重生后,被本宫害死的夫君又回来了》又名《假死的驸马回来了》,主要讲述的是:重生归来,十方狱里,公主卫昭轻轻弯下腰身,桃花眼里是凌冽寒霜。她对着此时正对她情根深种的驸马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让你死,仅此而已。虞长临不懂卫昭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却还是苍白一笑,当年是殿下先招惹的臣,臣今后做鬼也要守着殿下啊。两年后,假死跑路的驸马化作梁国孟安回来了。他假意入公主府,成了面首。深夜,他潜入公主床榻,摩挲着卫昭脸颊,语气阴沉:殿下,被你害死的夫君回来了。却不想卫昭猛然睁眼,眉眼温柔道:长临,我们和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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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阿卡丽:谈过恋爱的人很多,但是能将恋爱过程以文字表达出来的很少。我也希望更多人的能看到这样的书 ztr1997:本以为是本超级降智的小白文,没想到意外的不错,没有太大的毒点,就是主角作为一个穿越者,却强行让主角前世记忆很模糊有些毒,其他的基本不是很影响阅读 犀梦回田园:强烈推荐这部作品,大家对这种题材感兴趣的话不妨去瞧瞧,给作者点书评推荐票啥的……这年头用心创作的作者都值得支持啊。

《重生后,被本宫害死的夫君又回来了》部分章节免费试读

点击结尾链接进入公众号搜索【重生后,被本宫害死的夫君又回来了】即可继续阅读~ 第2章 带着前世的血海深仇,回来了 “卫昭,若我能从十方狱活着回来,你我之间,便都算了。” 窗外大雨如注,窗内桌案上只有一盏幽暗烛火,随着窗户缝里进来的风,摇摇晃晃跳动着。 红木雕花的床上,卫昭从昏睡中猛然惊醒。 她一醒来就将手腕上的玉镯狠狠掷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外面守夜的侍女听到后急忙询问:“公主,你醒了?” 卫昭沉了沉气息,声音平静道:“不必进来。” 紧接着,卫昭穿着中衣,未着鞋袜便下了床,白皙的足一下踩进了碎玉中,一瞬间,鲜血淋漓。 卫昭蹲下身子,不顾脚上疼痛,借着昏黄的烛光去欣赏地上沾着血迹的玉石,清凌凌的玉石带着殷红的血,煞是好看。 这玉镯子还是虞长临送的,他送她镯子的那天,是他俩大喜的日子。 彼时虞长临对她情真意切道:“昭儿妹妹,愿你人如美玉,日日生辉。” 又怎能料到日后他会让她沦落到一杯毒酒断余生的结局? 她笑了:“虞长临,玉石易碎,你从那时候就安排好我的结局了吧。” 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可你怎么能想到,我卫昭回来了呢?” 带着前世的血海深仇,回来了…… 卫昭站起身,她立在碎玉旁,眉眼含刀:“长临,碎玉也是会伤人的,我卫家的天下终究是我卫家的。” 外面的风雨声更大了些,卫昭垂下眼睫思索,明日里得去狱中瞧瞧虞长临死了没,他若死了,接下来她也好选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安安稳稳的度过下半生,没必要给虞长临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守寡。 若没死,虞长临此时正对她爱意上头,便让他尝尝她前世受的苦吧…… 她上一世死的早,同床共枕的夫君在杀了她亲弟夺了皇位之后,还一杯毒酒让人将她赐死了,当真是可恨。 这一世重生回来,她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把虞长临弄进牢里再说,筹谋了几天才算是想了这么个办法…… 窗外忽有惊雷闪过,卫昭倒映在窗户上的身影都是化不开的阴郁墨色。 屋外有人敲门了,又一个侍女的声音响起了:“公主,可是因惊雷无法安歇?” 卫昭眼眸晦暗不明,声音干涩道:“云墨,进来。” 云墨自幼跟在卫昭身旁,是卫昭的心腹。 卫昭这话一说完,便知道公主是受伤了,当下里便慌张的进了屋。 等云墨仔细替卫昭处理完脚上伤痕,才轻声对卫昭道:“公主,奴婢已将那青楼女子赎身送往别处,不会有人找到她的。” 卫昭揉了揉眉心,眸子有些失神:“云墨,你不问我为何这么做吗?” 云墨恭谨道:“公主这么做自然是有公主的道理,您当年追求虞公子的欢喜劲,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看在眼里,何况,公主今日昏倒,太医说你已数日未曾睡过一个好觉了,想必是虞公子犯了什么大错,才让公主数日无法安眠。” 云墨思量片刻,继续道:“只是太子殿下那里,怕是不能轻易糊弄了去。” 她设计虞长临和青楼女一事,除了她、云墨和那青楼女知道外,也就太子卫言能猜到几分了。 她眯了眯眼,道:“阿弟与我手足情深,不会拆穿我的。” 转而长睫一垂,又想到了虞长临的那句话,心想,“你我之间,岂是说算便能算的?明明合该是不死不休。” …… 翌日,雨停。 地上泥泞,但宫里早早来了软轿在府门前候着。 卫昭换上了端庄的蓝色宫装出了府,她看着在软轿旁立着的大太监,柔声道:“府上有轿,父皇怎么还差陈公公送了轿子来。” 她眼中却泛着冷意,想必昨日虞家人便得了消息进宫面圣,只是因她昏倒一事挪到了今日。 陈公公是康源帝身旁的大太监,一向都是跟在康源帝身旁的,今日里专门迎她,恐怕是父皇觉得她受了委屈,要给她抬抬脸面。 卫昭刚这么想完,便见陈公公有模有样的说道:“回公主,圣上说了,天家的女儿,受了委屈总得要娘家人来接的。” 卫昭乐了,她强忍着笑意,让云墨给了陈公公赏钱,便提着裙摆上了轿。 软轿起 ,接着便是一路平平稳稳的入了宫。 落轿之后,卫昭掀开轿帘后,一眼就瞧见了对面的一家三口,虞氏夫妇以及虞家的养女虞常乐。 虞家夫妇的眼中都是隐忧,唯有虞常乐的眸子里带着厌恶的朝她望了过来。 卫昭眼光一冷,便将目光错开了。 她不喜欢虞常乐,就像虞常乐不喜欢她一样。 早些年她追在虞长临身后跑的时候,虞常乐没少给她下绊子。 但看在虞常乐前世陪自己阿弟去死的份上,便勉强不和她计较吧。 等四人见了康源帝之后,虞大人当先跪下恭恭敬敬行了礼,虞夫人和虞常乐也接着跪下了。 唯有卫昭站在那,不言不语,倒有点让人觉得,是虞家人故意如此,方能衬托的公主蛮横。 康源帝眉目慈祥,语气也是一派温和:“虞大人不必行此大礼。” 虞大人惊惶道:“臣教子无方,但还望圣上饶犬子一命。” 康源帝眉目一沉,语气十分平和:“虞大人言重了,虞公子虽然犯了大错,但罪不至死,总得让我儿昭儿消消气。” 这般说着,康源帝将目光望向卫昭:“昭儿,你是何意?” 卫昭笑了,语气却是冷冰冰的:“让虞长临在十方狱里待上十天半个月的吧,等昭儿消了气,再放出来。” 虞夫人当场就哭出声来:“公主,您就饶了长临吧,长临这两年的腿疾好不容易调养好了,再关下去,恐引旧疾啊!” 她这么说完,又道:“其它男子妻妾……” 话还没说完,便被虞大人转身呵斥:“无知妇人,闭嘴。” 虞夫人果然闭嘴了,公主毕竟是天家女,她怎么一时不察要拿寻常女子与公主作比了。 但显然,卫昭不打算放过她:“虞夫人,自己掌嘴吧。” 卫昭不敢忘,前世的那杯毒药,就是虞夫人亲自给自己灌下去的,那时虞夫人穿金戴银,趾高气扬的俯身捏着她的下巴说“公主,您不能怪我啊,我儿说了,公主会是他坐稳皇位的绊脚石。 这杯毒酒,是我儿赐给您的。” 虞夫人不敢置信,往常里公主对她可都是恭恭敬敬的喊婆婆,却还是朝着自己面上打了一巴掌:“妾是无知妇人,望公主莫怪。” 太子卫言这时也赶了过来,指了指自己眼角乌青,火上浇油道:“虞夫人,瞧瞧虞公子打的,我昨夜里不过就是拦了拦他啊。” 他面上都是嘲讽,眼底的喜色几乎都要压不住,只是看向卫昭时,那喜色瞬间变为了委屈。 卫昭一怔,有些心虚的别开了目光。 第3章 十方狱大火 当虞家人识相离宫后,卫昭面上瞬间绽开笑容,甜甜喊道:“父皇,女儿就知道您最疼女儿了。” 几句甜甜的父皇下去,把康源帝叫得心情舒畅。 但康源帝乐完,目光审视卫昭许久,起先说了一句:“昭儿,你今日来变化颇大。” 才幽幽道:“昭儿,虞长临是什么样的人,朕多少也有了解,但这两年你把虞长临宠成什么样子朕也看在眼里,所以此事,朕不追究,但此事要到如何程度你要考虑后果。” 卫昭一怔,随即颔首:“儿臣明白。” 但眼睫下的眸子,却暗沉沉的。 等卫昭行礼离去,康源帝将太子卫言留了下来。 卫昭可不觉得康源帝留下卫言是有什么好事,堂堂太子昨夜里去花船喝酒,虽然此事是她这个皇姐的怂恿,但她眼下去看虞长临才是正事,只能盼着自家皇弟自求多福了。 一出宫,卫昭便换了一顶普通轿子去了十方狱。 此时正值冬季,十方狱里比往日更加阴寒。 虞长临虽然这两年被卫昭养的娇贵了一些,但这点阴寒还是不惧的。 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卫昭会设计陷害他,明明她与他是上京城百姓最艳羡的夫妻。 莫不是自己最近犯了错没发觉? 但虞长临仔细的想了想,近日里只除了多和太子喝了几杯,其它的便再也没了。 不知道他临走之前说的他与她之间便都算了,够不够伤心欲绝,能不能让昭儿看出他的绝望。 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抬眸便瞧见了卫昭。 卫昭站在牢房门前,隔着铁栅栏看他,目光幽幽。 这目光前几日虞长临也瞧见过,昭儿前几日风寒生了一场大病,大病一好,便时常这么盯着他。 他有时候被看的一愣,觉得昭儿变了许多,可试探几番,却发现昭儿确实是昭儿。 他还直言问过:“昭儿,你近日里为何总这般盯着我看?” 那时昭儿便掀唇一笑,又是温和模样,她道:“长临这般好看,我近日里总觉得你要被人抢了去。” 他不以为意,觉得夫妻久了,昭儿有些危机感也是极好的,也笑了笑:“得昭儿一人足矣。” 那时卫昭也只是掀唇笑了笑。 今日,虞长临再想起当日场景,突然察觉,那日昭儿的笑里,分明透露出了一种嘲讽。 那几日夜里,他想和她亲热的时候,她说身体不适,他爱惜她的身体,便也就十分老实。 直到前日里,她突然道:“长临,我阿弟近日里被责罚了,你去陪他饮上几杯吧。” …… 再然后,他就进了这十方狱了。 将这几日的事情理顺了之后,虞长临便开口了:“昭儿,你的计谋太拙劣了,我若是反抗,闹到圣上那里去,很快就会查明的。” 卫昭笑了,红唇潋滟,面如桃花。 她勾唇:“可是长临,你不是把我此举当做胡闹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话里流露出的调笑让虞长临面上一红,内心里又觉得昭儿设计陷害他只是觉得成亲后太过无聊了? 没想到,卫昭的下一句话,便直接在他脑海里炸裂开来,她轻声说:“虞长临,别那么单纯了,计谋虽然拙劣了些,但足够把你关进来了。” 她轻轻笑:“我只是想让你死,仅此而已。” 虞长临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看着卫昭眼里的嘲讽,此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卫昭从始至终都没给他开玩笑,她不是和他胡闹,她是真的想让他死。 他试图从卫昭眼里看到往日的爱意,可是一丝也无。 虞长临心中已然惊涛骇浪,爱意,是何时没的? 他掩下眸中惊疑,看着卫昭道:“长临何错之有?” 卫昭笑了笑:“需要理由吗?” 虞长临在心中猜测了半天,思量片刻问:“何时不喜欢我的?” 语气里竟被卫昭听出来了几分失落。 卫昭面色一滞,突然有些记起来了从前。 她重生后的这段日子,脑海中都是死前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听闻阿弟惨死,夫君当了皇上,还有下人私下给她送了阿弟临终前的信,信里的字确实都是阿弟的,还透着一股子委屈,他写——阿姐,虞长临辱朕,阿姐,你离开他好不好。 再然后虞氏便来了,一碗毒药将她送回嫁给虞长临之后的两年,阿弟还活着,皇上还是父皇,可她看着虞长临,却爱不起来了。 她倒是忘了,这两年正是她与虞长临情意正浓的时候,前世的这个时候,虞长临对她可真的好啊,她亦觉得虞长临是天下间最好的夫君。 毕竟,虞长临性子纯直,不是拈花惹草之人,她看上他之前,他虽然十分冷淡,但虞长临与她成亲之后,卫昭才发现虞长临的性子对她是十分温和的,并且对她的小脾气十分纵容。 她面色有些恍然,突然有些想不通,怎么一年后,阿弟登基为帝后,虞长临就变了呢? 神情上越来越冰冷,整个人都开始变得不爱说话,甚至最后篡位杀妻? 思及篡位杀妻,卫昭的面上突然变得狠厉,可那些事,他到底是做了。 如今都让他进了十方狱,不按照计划走下去,难道要放任虞长临继续活着?让发生过的事再发生一遍?她绝不允许事情再次发生,毕竟现在的她,对虞长临好似没有多少喜欢了,只剩下了恨。 想到这,卫昭冷笑出声:“本宫当初能因着你这脸去不顾脸面的喜欢你,也能因为看腻了,就不喜欢了。” 虞长临默了一瞬,道:“所以长临便该死吗?” 卫昭瞧着他,附身道:“你不死难道留着你日后夺我卫家江山?” 虞长临猛然抬头,他张嘴欲要解释:“我虽不是……”虞家子三字还未说完,便听见了卫昭的下句话:“而且你这脸本宫也看腻了,驸马之位是该换个人了。” 她这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按照虞长临往日对她的了解,会觉得这是卫昭故意气他说的话,可是看着面前陌生的卫昭,虞长临将这话当真了。 他神色有些灰败,像是想起什么,猛然问道:“你看上柳言知了?可当年柳言知心悦你的时候,你并不喜他。” 全上京城里,容貌与他可以一比的,只有柳言知。 而且,前些时日卫昭病了的时候,也是柳言知医治的。 他眉眼一弯,语气阴森道:“可柳言知那个小白脸臣一只手就能赢他。” 民间有百姓杀妻只为再娶,只因大卫律法无故不得和离,那百姓又不舍得给相好的一个小妾的位置,可卫昭是天家女,完全可以与他闹大了和离。 何至如此? 卫昭听完虞长临的话,神色莫辨,语气也似笑非笑:“那又如何?寻常人可以喜新厌旧,本宫自然也可以换换口味。” 这话听在虞长临的耳中,便算是变相承认了。 他眸中晦涩,被卫昭看了去,卫昭心中倒是升起来了久违的快意,但她不打算继续与他叙旧了,毕竟她带着重生前的记忆回来,有些旧事还真不太想记起。 虞长临在那一言不发,眸中血色却越来越浓,再开口,声音却哑了:“那便祝殿下早日心想事成,殿下午夜梦回切勿往窗外看。” 他似真似假道:“毕竟当年是殿下先招惹的臣,臣如今不打算和殿下算了,做鬼也要守着殿下啊。” 卫昭瞧着他这番模样,哈哈一笑,便直接转身离去。 宫装宽大的衣袖随着地牢里明灭的烛光,上下翻飞。 有细风裹挟着冬日寒气从地牢暗窗里蛮横闯入,擦过卫昭的衣角,直直钻入了虞长临的心里,一瞬间,寒气便蔓延到四肢百骸。 当日夜,十方狱起了一场大火,驸马虞长临,尸骨无存。 人,竟然能烧的渣都不剩,倒真是稀奇了。 第4章 在下孟安,字长林 “听说了没,长公主竟然要选驸马了!” “这,驸马爷死了不过两年多啊,孝期三年都没过呢。” “这又如何?长公主年少时追驸马追的全京城都知,成亲的那两年里更是浓情蜜意,到最后,驸马爷还不是在公主府的榻上和一青楼女子成了事?” “有道是‘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啊!当真是可叹可叹。 可咱们公主啊,到底还是把驸马爷的遗腹子给生下来了,据说啊,公主选驸马主要是想找个人一起呵护小殿下。” 茶楼中的人正在谈论纷纷,这么一句话落下来,茶楼二楼的包间内倏的一静。 二楼,男子的手中握的茶盏猛的一碎,他面上并无喜怒颜色,甚至面皮也是白的。 身旁的仆从叫了一声:“主子。” 男子却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他眉眼微微一弯,唇角微勾,殿下,你午夜梦回可曾往窗外看过?长临真是好奇呢。 紧接着,茶楼中众人谈论的主人公便出现在了楼下。 卫昭进来的时候,右手还牵着一个娃娃,那娃娃穿着一身红衣,长相十分讨喜,瞧着眼眸都微微自带笑意。 卫昭瞧着茶楼中突然寂静下的场面,蓦地一笑:“茶余饭后,闲谈是件乐子,巧了,本宫也喜欢听,大家不用避讳,继续吧。” 她此言一出,众人更加沉默了。 卫昭也不说话,她只是走到角落坐下,将那娃娃抱在一旁的座位上,眉眼柔和道:“桃桃,你觉得呢?” 娃娃看着年纪不大,一岁多的样子,整只娃都一脸懵懂,那双肖似虞驸马的丹凤眼都是一副茫然神色。 听着母亲的问话,她只把眼睛眯起来笑:“继……继续?”声音软糯,倒是说了卫昭刚才出口话语的最后两个字。 二楼的男子身子蓦地一僵。 而楼下,卫昭若有似无的往人多处投来极淡的一瞥,声音也淡:“莫非是本宫不能听的?” 终于有人硬着头皮继续道:“话说我隔壁的屠夫乃好色之人,某天夜里爬墙去了我隔壁隔壁的寡妇家里,你们猜怎么着,竟然被打出来了,他竟然连个寡妇都打不过……哈哈…哈?”这人说着说着就笑起来了,然后笑声一顿,眼神和屠夫的对上了。 紧接着,他声音一颤:“兄…兄弟,您在呐…” 见此场景,其余众人,皆哄堂大笑,堂上唯一的娃娃卫桃桃见众人都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屠夫却沉不住气,拎着板凳就要去打那个人了。 接下来,场面混做一团。 卫昭忙将桃桃抱在怀中,她冷声斥道:“当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屠夫身子一僵,手腕却被自楼上扔下来的一块碎银砸中,手上的凳子也掉了下来。 二楼有人走了下来,那公子一身锦衣,身材修长挺拔,生了一双丹凤眼,面无血色,给人一种极其脆弱的美感,他行至卫昭身旁,恭敬行礼:“梁国孟安,见过长公主。” 他拱手行礼后,便起身抬眸与卫昭的眸子对上。 卫昭看见那双眸子起先是一怔,便极快的掩饰了去,语气也带了疑惑:“孟家人?”梁国多水,梁国孟家,做的是造船生意,此时来卫国所谓何事?卫国水路不多,按理劳烦不了孟家人。 孟安微微一笑:“听闻卫国山川辽阔,孟某此行是为游学。” 卫昭听后,正要说话。 便听孟安继续道:“早就听闻殿下貌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知,殿下选夫,别国人可能参与?” 卫昭闻言,脸色越来越青,她开口道:“孟公子若有意,尽管来,本宫的面首多你一个也不算多。” 卫昭说完,便抱起桃桃转身就向外走去。 卫桃桃趴在卫昭肩上,睁着那双丹凤眼笑眯眯的看着孟安,孟安收起在卫昭面前的戏谑神色,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怔松神色。 他掀唇,对卫桃桃笑了笑,然后开口的声音带了几分喜悦,对着卫昭的背影道:“长林必不会辜负殿下的期待,早日入驻公主府。” 这句话并未完全落入卫昭耳中,只那长林二字,便恍若晴天一道雷,在卫昭的耳中炸开。 她抱着卫桃桃就僵在了门前,一脸茫然长临?怎么有生之年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围观的百姓已经有人诧异问了:“公子也叫长临?” 孟安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态有些不自在道:“在下孟安,字长林,风起长林的长林。 抱歉殿下,惹你伤心了,在下也是刚刚才想起虞驸马的名。” 卫昭并未回头,只是凉声道:“无妨,不过是桩旧事。” 她说的轻松,孟安虽是抱歉神态,但眼底却是极冷的。 他轻声笑了:“既如此,那便恭送殿下。” 卫昭抬步就往外走,外头阳光正大亮,卫昭眼睛微眯,觉得有些刺痛,卫桃桃的手正好摸到了卫昭的:“阿娘,手凉凉。” “桃桃,阿娘无事。” …… 长街上,女子转身温柔的安抚着红衣娃娃,这一副画面本是极美,但孟安却眸色暗沉的一笑,卫昭,我回来了。 身边仆从犹豫道:“主子真要去卫国公主府上?做面首?” “自然是真的。” 仆从顿了顿,着重道:“可身份若是暴露了怎么办?” 孟安冷笑:“那也没有让我女儿认别人做爹的道理。” “可…公子这般,夫人该伤心了。” 仆从的声音有些迟疑。 孟安神色一顿:“姨母那里,我自会去说。” 仆从还要再说什么,孟安长睫一垂,掩下眸中神色:“我不会忘记来卫国的目的。” 他抬头瞧了瞧远处高大的卫国皇宫,语气低沉:“明日里就要入宫了,我回去后会将明日给卫国皇帝的书信再看一遍,顺便多备点礼,将年前得的那件和氏璧拿出来。” “公子这是?” 孟安真切一笑:“求娶卫国公主,礼当然不能轻。” “可那东西价值连城。” 闻言,孟安眸子一沉,盯着仆从似笑非笑:“朝阳长公主配得起。” 朝阳便是卫昭的名号,自从她弟弟卫言登基后,卫昭便被封为了长公主。 “小人明白。” 第5章 卫桃桃失踪 卫昭今日里是被卫言诏进宫的。 虞长临死后,她几乎夜夜做噩梦,梦里有时候是卫言那封带血的书,有时候是虞长临一个很远很淡的身影,每当疼痛吞噬她意识的时候,梦里便会赫然出现卫言放大的染血的脸,紧接着便是卫言对她的声声质问:“阿姐,他辱我,杀我,阿姐为我报了仇了,为何还是不能忘记他!” 每当这时,卫昭都会从睡梦中惊醒,然后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 抬眼望去,只能瞧见一张苍白的,不带血色的,眸中隐隐含着泪水与恨意的桃花面,虽楚楚动人但也像单薄宣纸剪出来的一张美人面,失了生机。 她环顾四周,黑暗中只有隐约亮光,像是坠入了另一场空洞的大梦。 那会她便睡不着了,白日里都会急匆匆的跑进宫里去看她的阿弟,阿弟还在,她的卫国还在,她也还活着。 只除了虞长临,死在了还没变坏的时候。 她与卫言,也是从那时候关系开始变得亲近的,直到前不久宫里有了传言,她对卫言方才疏淡了许多。 卫言生母早逝,是寄养在她母后膝下的孩子,她是皇后的独女。 男女七岁不同席,一个姐姐却在失了丈夫后与弟弟越加亲密,有老臣看不下去,甚至在金銮殿上就上了折子。 卫言在殿上发了脾气,待她一如既往,可卫昭明白,这不是小事,这便有了这次的选驸马。 卫昭回过神来,瞧着座上的卫言行礼道:“圣上诏我入宫是为何事?” 卫言上前道:“阿姐何必如此生疏,管哪些老臣做什么?” 可卫昭没有回话,只是打量着卫言。 阿弟变了,好像是从父皇退位携着母后云游的时候改变的,他不喜欢听别人提起来虞长临,卫昭便将此当做姐弟情深。 可阿弟,也不喜桃桃。 卫昭注视着卫言,微微一笑,与卫言一同走到旁边的棋盘前坐下:“老臣的话我并没放在心上,只是阿弟,桃桃总要有个父亲的。” 卫言一愣,随即脱口而出:“她不是有我这个皇帝舅舅吗?” 卫昭抬眸,瞧着卫言似笑非笑:“可阿弟,舅舅和父亲终究是不一样的。” 卫昭的目光太过直白,仿佛看穿了卫言的心思。 卫言捏了白子在指尖把玩,眸子里暗沉一片,他想说些什么,可老皇帝的告诫还在耳边,卫言只能嬉笑道:“可阿姐要是成亲了,还会经常入宫见朕吗?” 卫昭也捏了黑子往棋盘一落,眉色浅淡:“圣上若不介意,我便让我新选的驸马抱着桃桃站在一旁,看我与圣上下棋。” 手中白子随之落下,卫昭面上一僵:“那阿姐可有中意的人选了?朕瞧着柳言知不错。” “柳言知太过温和,我不喜欢无趣的男子。” “哦。” 那还真是可惜了,柳言知多好掌控啊。 卫言应了一声,心中叹了一声可惜。 见卫昭落下一子,卫言的白子又紧贴着黑子落下,卫言一脸惋惜道:“柳太医那般好相貌,上京城里恐怕没有第二个人选了。 阿姐现今可是不注重相貌了?” 卫昭思附片刻,道:“男子若连相貌都没有,其余的谁又能保证?相貌起码是我能看得到的东西,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起码也能赚了个相貌。” 说起这个,卫昭便来了兴致,她一边和卫言下着棋,一边兴致勃勃道:“昨日里我带桃桃出去,听着百姓们的八卦,觉得这世间男子十之八九都薄幸,与其选个相貌不佳的,还不如多选几个颜色好的在府里留着。” 卫言听的一愣,虽不喜听卫昭提起其它男子之事,可瞧着卫昭面上的神采,也顺着卫昭的话打趣道:“阿姐,这是打算养面首?” “有何不可?” “阿姐开心便是极好。” 二人相谈甚欢的时候,大宦官来报了:“圣上,梁国的孟安在御书房候着了。” 卫昭手一顿,她将黑子落下:“圣上,我赢了。 你去见那个孟安吧。” 卫言夸赞道:“阿姐的棋艺可真是好极了。 朕去去就回,阿姐可以先在宫中看看,你最爱的那棵桃子树今年花开的极盛。” 卫昭看了看棋盘上的棋局,一如既往,白子步步都是往死路去的。 一次自寻死路简单,可次次都将自己往死路上下,可就不简单了,她微微眯了眸子,她这阿弟也是时候娶妻了。 他说他爱虞家女虞常乐,却迟迟不将虞常乐纳入宫中,美其名虽说兄长死了不用守孝,但虞姑娘不一样,虞姑娘是要嫁入皇家的,还是晚几年再嫁吧。 不知为何,眼前蓦然闪现孟安的眼,如出一辙的丹凤眼。 思及此,卫昭心如乱麻。 虞家人,虞家人近年来除了不搭理她,倒也没有做其它事。 卫昭有时候甚至都怀疑虞长临还活着,毕竟她当时还没来得及动手,十方狱里先自己起了火,可那年虞夫人整个人都哭的晕厥过去,这两年虞长临这个名字又确实要被众人淡忘了。 卫昭只觉得屋子里的气息越来越沉闷,她猛的起身便向外走去。 昭阳宫里那株桃树确实开得极盛,可心境到底是不一样了。 正恍惚间,有人行礼道:“公主万安。” 卫昭转头看去,笑了:“是柳太医啊。” 这一笑,落入柳言知的的眼里,便是万千桃花灼灼一同浮现。 他有些局促,却又好像下定决心:“殿下若选夫,臣有几分胜算?” 卫昭还未回答,旁边又响起来了其它的笑声,那人笑完,声音淡淡:“不巧,搅了殿下的好事了。” 然而,语气中却无丝毫歉意。 卫昭抬眸望去,见是孟安。 他的脸很苍白,唇角微微上挑,眉目一片冰冷,本该与他在一起的皇帝不知去向。 卫昭正要答话,一旁却有侍女急冲冲的奔了过来,声音里皆是惶恐:“殿下,小翁主不见了。” 卫桃桃不见了。 卫昭的脸,刷的一下子白了。 她这两年过得平淡,并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敌人,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第6章 卫昭 我们来做个游戏好不好 不光卫昭的脸色变了,孟安与柳言知皆变了脸色。 卫昭已然顾不上其它,急忙道:“出宫,现在便出宫。” 她进宫之前,将桃桃给了云墨,云墨怎么可能会弄丢桃桃?莫不是云墨也出了差错?思及此,卫昭连忙问刚才报信的侍女:“云墨呢?” 这侍女是今日里随她一起来的,一直候在宫外,就是为了公主府若有急事,能给卫昭早早报信。 那侍女道:“回殿下,来报信的就是云墨姐姐,在宫外候着。” 卫昭神情一凝,转身就往宫外走去。 她举止从容,却步伐极快,甚至都没坐软轿。 这日里,阳光也好,宫内的桃花尤其的盛。 孟安瞧着卫昭急切的身影,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当年他死那日,卫昭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转瞬,他就把飘忽的神色收了回来。 看着卫昭远去的身影,孟安对一旁的小宦官道:“孟某失礼,便不等圣上回来了。” 他说完这话,便也跟着卫昭离开的方向一前一后的出了宫。 可卫昭与孟安不知道,他们刚一出宫,卫言便慌忙出宫去了相府。 …… 卫昭刚一出宫,就有小宦官抬了软轿过来。 此时云墨正在宫门外跪着,额头上还有一片乌青之色。 卫昭掀起轿帘抬步往上走去,末了回头道:“云墨,上来说。” 云墨袖中的手忍不住一紧,她起身,毕恭毕敬的上去,将一封信自怀中递给了卫昭:“殿下,这是歹人将奴婢打晕后放到奴婢手边的。” 轿子里有刚点燃的檀香味,氤氲缭绕在二人的身旁,无端的安抚了二人焦躁的心境。 卫昭将信展开,皱着眉将信一字一字看完了,淡黄宣纸上是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卫昭,我们来做个游戏好不好?十日之内,你若能猜出我是谁,我便将卫桃桃毫发无损的归还,若猜不出,便让卫桃桃随你的虞驸马一起去死吧…… 卫昭的眸光落在虞驸马三个字上,这三个字停顿之处颇多,笔顺不连贯,所以虞长临在写信人的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呢? 卫昭掩眸细细思量,十日,只有十日啊。 她问云墨:“可看清那人长相?” 云墨垂眸回忆:“奴婢带着小翁主去迎春巷子买糖人,走到拐角处就被人迎面打晕了,当时四下无人,奴婢也只记得面前人一身黑衣蒙着面,等奴婢醒来,四周已经围满了人,奴婢的手中也只有那么一封信,其余的,奴婢便再也不知了。” 这么说着,云墨又自责哭诉:“若是小翁主出了事,奴婢便是十条命都无法赔啊……” “天子脚下,那人敢白日行凶,想来身后有什么依仗,此事你无需多加自责,他是冲着我来的。” 卫昭平静说完,便不再多说。 她面上沉静,纤白的手却暗暗敲着轿中案几,一下又一下。 云墨瞧不出卫昭神色,只在一旁恭谨坐着。 等卫昭的轿子刚一回府,便有人上门求见。 “殿下,梁国孟安拜访。” 卫昭平静出声:“不见。” 对孟安这个人她并无好感,那张脸虽然好看,但太白了,白的没有鲜活气,最重要的是孟安这人说起话来那个调调便让她心生怪异。 她和孟安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然而这人目的性太强,卫昭瞧出了他是冲她来的。 卫昭刚拒绝完,墙头上便有人出声了:“公主殿下未免太过冷漠了,长林只是想帮殿下分忧罢了。” 卫昭猛然抬头去看,公主府的墙头上有个人正随意斜躺着,那人面白如玉,身形清瘦修长,蓝色衣袂顺着墙头垂下,整一副招摇模样。 见卫昭抬眸看向他,孟安继续道:“多一个人也好商量,我来时锦衣卫把圣上请走了,想来是有什么大事,殿下一时半会找不到圣上求助,何不用我?毕竟找到小翁主才是要紧事。” 他说的一本正经,就连看着卫昭的眼神都是难得的正经之色。 卫昭听完,朝孟安投过去极淡的一眼,正当孟安以为她不会答应的时候,卫昭道了一声:“好。” 得到这一声好后,孟安当下便跳下墙头。 他在一片春色中逆光走来,走到卫昭面前,笼罩出一片暗色阴影:“有线索了吗?” 孟安说完,垂眸仔细端详着卫昭的神色,面色沉静,没多大表情,他不太喜欢这样的卫昭,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如她年少时鲜活。 不对,卫昭现在也不老,怎么就活得那么暮气沉沉的? 他这么想着,卫昭已经递过来一张信纸。 孟安顺手打开,飞速看完上面的字时,有些惊诧道:“这事还与你死去的夫君有关?” 卫昭沉下眸子,冷笑:“他的孩子怎么会与他没关系?” 她虽然这么说,却在心里暗自思付孟安的脑子倒是聪慧,看完信便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孟安喉间一哽,再张口,却从容回应道:“日后,桃桃便也与我有关系了。” 看完信后,他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若真如此,那桃桃的生死倒是全凭那人一念间,他也是时候去见见那人了,思及此,孟安暂且放下心来,他看着卫昭的神色,一字一句道:“我已向圣上献上了和氏璧,当做求娶公主殿下之礼。” 卫昭眸光一凝,心中错愕,头一回开始正视孟安,这个人,好像真要娶她,可一个梁国人为什么非要娶她? 还有阿弟,竟然把礼收了? 莫不是她猜错了他的心思? 但眼下想不了那么多,她只想找到桃桃,找到桃桃后,再去深究孟安的目的,以及卫言究竟想做什么? 正这么想着,府外门人来报了。 “殿下,相爷夫人来访。” 卫昭闻言,她的脸上这才流露出几分暖色来。 相爷夫人花宝珠是卫国花家的人,花家满门忠烈,基本上都为卫国死在了战场上。 如今花家除了一个大夫人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公子,便再无他人了。 那小公子也是花宝珠的幼弟。 而少时 ,花宝珠是她的伴读,二人情谊深厚,如今年长二人关系都十分交好,花宝珠此时来公主府,想必是听到了什么消息,特地赶来安慰她的。 果不其然,花宝珠一走到卫昭的面前,便言语急切道:“阿昭,如今你可还好?圣上为了寻桃桃下了命令,如今锦衣卫正在京城挨家挨户的搜查。” 此言一出,卫昭顿时脑袋一懵。 锦衣卫向来是抄家的时候才会出动,如今阿弟也不向她打听线索,直接派了锦衣卫去查? 是太过急切寻找桃桃了吗? 可阿弟何时喜过桃桃? 第7章 孟安知道了? 不等卫昭深思,花宝珠继续道:“阿昭,你莫要太过忧思,那歹人想必是有所图。 可是阿昭,他图什么呢?” 花宝珠这么说着,一边抬眼细细打量卫昭的神色,怀疑道:“莫不是歹人见你快选夫了,想用桃桃威胁你收了他?” 她这么说着,忍不住嗤笑:“那他倒是选了个最差劲的法子。” 卫昭眸光波动,若有所思地看向花宝珠:“劫持桃桃的人与虞长临有关系。” “啊?”花宝珠捂嘴惊呼:“与虞驸马有关系?怎么会?虞驸马都死了那么久了?” 她这么说着,又扯了扯卫昭的衣袖,试探寻问:“阿昭,你真的要选夫吗?” 当真要选夫?将死去的虞长临彻底抛到脑后吗? 听着花宝珠的言语,卫昭神色一凝,许久,卫昭道:“宝珠,本宫是公主,本宫今年不过20岁。” 卫昭的言外之意,便是她自己身份尊贵,尚且是大好年华,不至于,也不该为了虞长临守一辈子。 这话,花宝珠听明白了。 她仔细揣摩着卫昭的意思,没再继续说些什么,一副沉默神色。 许久后,方才对卫昭道:“阿昭,桃桃这般可爱,不会出事的。” 卫昭哑然失笑:“宝珠,我只有十日时间。” 一旁的孟安一直未曾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二人的神色,他看着花宝珠,墨色眼眸里是一片暗沉之色。 花宝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劝慰道:“阿昭,万事放宽心。” 卫昭听着忽而一笑:“好,有宝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卫昭说完,伸出手携住花宝珠的:“宝珠,今夜里你跟着我睡吧,桃桃不在,我夜里也害怕,总觉得有些心惊。” 正好咱们夜里也叙叙旧,说一说你和虞长临还有我的过往。 当然,卫昭并未将心里话说出来,她只是看着花宝珠,桃花眼里一片忧愁,伤感之色。 花宝珠看得心中一软,当下里便答应下来:“阿昭,我今夜里必定是要陪着你的。” 花宝珠身材高挑,有习武之人的苍劲之感,卫昭虽有一身贵气,但身材清瘦,二人固然是一般的个头,可两相相比之下,卫昭还是显得单薄了。 孟安在一旁看得心中一紧,总觉得事情不该这么发展。 卫昭明明是个张扬的性子,怎么突然就这般内敛了? 还有卫昭好像瘦了?难道是女子长大后抽条了? 多年前被他娶的卫昭是什么样子呢?孟安仔细想了想,那一年,最受宠的公主卫昭拉着花将军的女儿花宝珠,站在京都的楼台上,朝楼下的他凭空掷来一朵潋滟的牡丹花。 牡丹落入怀中,他诧异抬眸,便看到了木楼上的华服少女朝他揶揄一笑:“虞将军,牡丹入怀,本公主是你的人了。” 她那会说话都说得张扬无忌,圆润脸颊上都笑出了得意漩涡。 如今桃桃失踪,她却对着花宝珠说害怕,难道不应该咬牙切齿的说,若抓到贼人,我必让他跪地求饶吗? 还是说,因为他的死,卫昭开始变得脆弱了? 孟安思及此,看向卫昭的眼神忍不住带了一丝原谅,若真如此,那么当年她在十方狱里说杀他之类的言语,明明就是一种表面上的威胁啊。 她其实应该是舍不得他死的… 孟安想着,又摇摇头,不对,卫昭当日在十方狱的态度,确实不爱他了。 孟安自个沉思着,一旁的花宝珠已经注意到他了。 花宝珠盯着孟安迟疑片刻,问卫昭:“阿昭,这是?” 听到她问,卫昭神色一正,不甚在意道:“梁国孟家人,说是要入我公主府,不用管他。” 卫昭说完,便看到花宝珠的目光猛的一沉。 卫昭只当做没看见,说了一声:“孟公子,恕不远送。” 紧接着便拉过花宝珠的手,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进了正厅。 … 当日夜里,卫昭和花宝珠躺在床上,屋内漆黑一片,窗外也没什么月光。 两个人一直沉默着,直到卫昭开口打破了寂静:“宝珠,你还记得我第一回遇见虞长临的时候吗?” 花宝珠十分诧异卫昭主动提起虞长临,黑夜中她的一双美眸带了些许凌厉,声音却是温柔的:“记得,那时阿昭在我家做客。 虞将军正好上门拜访,然后阿昭你恰好出门便一头撞上了虞将军的铠甲。 后来,你给我讲,当时你觉得这人比起其他将军都要好看…” 花宝珠缓缓说着,慢慢陷入了一场回忆里,年少的卫昭多么喜欢虞长临啊。 她记得卫昭的那些年的欢喜,可卫昭却全忘了。 在花宝珠说到花将军满门为卫国而死,虞长临带兵一雪前耻的时候。 卫昭突然出声打断了她,声音涩然:“宝珠,夜深了,歇息吧。” “嗯。” … 第二日,天色朦胧里,卫昭是在一声“皇上驾到”里惊醒的。 她与花宝珠被侍女服侍完后,便匆匆赶到了门前迎接卫言。 锦衣卫并排开道两列,绣春刀的刀柄雕刻在朦胧天色里发出朔朔寒光。 年少的天子穿着龙袍一步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就在此时,日光猛然大亮。 映的天子一张脸,更显冰冷无情。 然而卫言一瞧见卫昭,无情威严的眉眼便透出欢喜来。 紧接着,那欢喜便隐没下去,浮上脸的是一片自责之色:“阿姐,朕没找到桃桃。” 卫昭下意识就想宽慰几句,可刚一动作,就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面上沉静如水:“无妨,圣上已经尽力了。” 卫言面色一沉:“阿姐何必如此生疏?” 卫昭心想,昨日里你找桃桃那么招摇,是生怕朝臣们不会知道吗?阿弟啊,天子一言一行,皆在天下眼中,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卫言还在等着卫昭回话的时候,府外忽有一人走了进来。 蓝衫至简,身形销瘦。 他走路有些散漫,面色白的像纸,说出话的声音也十分漫不经心,他起先是慢悠悠行了一礼:“见过圣上。” 紧接着便悠悠道:“无妨,长林已经知道小翁主的下落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纷纷看向了刚进来的孟安。 自家皇上都没找到,梁国人竟然来打脸了? 第8章 他是不是真宦官,卫昭不是体会过吗? 卫昭一愣,一言不发得瞧着孟安。 她觉得她小瞧了孟安了,这人来卫国不一定只是对她有所图,恐怕还有更大的阴谋。 卫言没查出来的东西竟被孟安查出来了。 这是把卫国的脸面直接按到地上了啊。 但,卫言为什么会查不到幕后之人?卫昭掩下眸中惊诧之色。 再抬眸的时候,眸中已是一片喜色,她快步上前抓住孟安的袖子,开口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孟公子知道桃桃的下落?” 孟安垂眸看着落在袖子上的手,纤长白弱,他又望向了卫昭的眼。 桃花眼里泛着喜色,再往里看,又好似有一潭深渊。 孟安及时收回目光,正色道:“这事我想私下给殿下讲。” 院子里突然静了下来,仆人们不敢言语,一旁花宝珠的手微微握紧了。 卫言眸色一沉,却是看向了卫昭。 卫昭没有看他,目光紧紧的盯着孟安,她酝酿许久,方才答应:“好。”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提着食盒进来了。 那人眉眼温润,透着一股子书卷气,他手中食盒还冒着氤氲热气,他进了府内,起先是诧异,紧接着给帝王行了礼。 然后温柔目光落在卫昭身后的花宝珠身上,唇角扬起一个合适的高度,声音温雅:“夫人,该归家了。” 这是卫国年轻的丞相林芝玉,当年的探花,翰林院出身,短短两年做到了丞相的位置。 也是,虞长临昔年的故友。 孟安的目光落在林芝玉的身上,他的故友这些年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不易动情绪的模样。 只是如今,他和花宝珠的感情似乎更深了,他们甚至还有一个孩子。 孟安掩下眸中神色,便听到花宝珠欢喜道:“夫君果然日日念着我,这是备的吃食?” 林芝玉颔首,声音带了笑:“路上吃的,你最喜欢的莲藕肉包子。” “你昨儿包的?” 林芝玉应了:“嗯。” 紧接着林芝玉对卫昭道:“殿下,圣上和孟公子既然在这里,臣便先带夫人回去了,家中幼子昨夜里安静异常。” 言外之意便是留在这也帮不上忙,儿子也想他娘亲了。 卫昭眸子里闪过怅然的神色,她当年对花宝珠讲过,林芝玉其人,虽看着性子好,但最是冷漠,这种人只会对亲近之人温软,宝珠,你和他会很长久,可如今… 卫昭思及此,收回思绪,仅是笑了笑:“回吧。” 林芝玉和花宝珠回去的路上,花宝珠突然道:“夫君先归家,我昨日里给书舟准备了惊喜,我现在去拿 。” “好。” 林芝玉答应后,花宝珠便转身离开了,她的身影逐渐远去,身后林芝玉温润的眉眼一直未变。 书舟是二人的孩子,也是他们成亲这么多年来感情的见证 。 林芝玉收回目光,转身回了家。 他想,他可以纵容她这一次。 林芝玉猛然回头,却发现街头已经空无一人。 而后,他无奈合上眸子,宝珠,我只希望,到了最后,我能护住你。 … 等林芝玉和花宝珠走后。 卫昭径直对卫言道:“圣上先回宫吧,折腾了一夜,圣体要紧。” 卫言无法拒绝:“好,那阿姐有了消息一定要告知朕。” “好。” 卫昭答完,便对孟安道:“孟公子,你跟我来。” 走过公主府内的水上长廊,廊上低垂的紫藤花蔓擦过孟安的衣衫。 孟安一怔,便见卫昭停住了脚步。 她站在廊柱一侧,身后青翠藤蔓轻轻摇曳,她望着水,目光不曾给身后的孟安半分。 这四周寂静无一个下人,他们本该是最亲密的人,此刻明明那么近,却仿佛隔了一个深沟。 孟安敛了眸,目光逐渐冰冷起来。 他和她,本该相伴到老的。 “孟安,桃桃在哪?”她的声音轻轻的。 孟安看不到卫昭的表情,他挑眉:“你不是知道吗?” 卫昭转过身来,看着孟安上挑的眉眼,突然不喜起来:“本宫问你话,桃桃在哪?或者说,你来卫国什么目的?” 她说的开诚布公,语气里明显带了躁意,孟安知道,这是事情脱离卫昭掌控,她内心烦闷的表现。 因为知道桃桃安全,孟安反而不着急了。 他走上前,指尖点了点卫昭的眉心:“殿下,长林是为你而来,难道你瞧不出来吗?” 他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点怨念,看向卫昭的眉眼带了点责怪。 卫昭脑袋一懵:“放肆!” 她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孟安神情一正:“我知殿下不想闹大,今晚,我会带你去接回桃桃。” 不过,殿下,我是想闹大的。 当然这句话被孟安咽到了心里。 卫昭神色莫名的瞧着他,尚还没揣测出孟安为何如此懂她的时候。 孟安便阴阳怪气道:“殿下的心肠向来是软的。” 唯有当年对他硬的像块石头。 这语调让卫昭喉间一哽,卫昭不想再和这人对话,她蹙紧了眉心,努力平和道:“夜里什么时辰?” “长林来找你时。” 他唇角微微扯了点笑,但因为面皮太白,又显得过于阴森。 卫昭脸色一僵。 她想到了虞长临在牢狱里给她说的话——殿下午夜梦回且勿往窗外看啊。 正待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孟安却径自行礼:“殿下,长林先告辞了。” 孟安走了没多久,云墨就来寻卫昭了。 她满面喜色的问卫昭:“殿下,怎么样?小翁主当真有消息了?” 卫昭此时正坐在高墙下的石桌上,她在看石桌上的一幅画。 画上女子金钗锦衣,桃花眼里都是喜色。 画很粗糙,但笔触勾勒的很认真。 卫昭看得也很认真… 直到云墨开口声音涩然问:“殿下又在念虞驸马了?” “没有,本宫只是再想原来本宫少时竟那么快乐过。” “殿下…”云墨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安慰。 卫昭已经收敛了伤感之色:“孟安知道桃桃下落。” 云墨一听,当即一喜,然后思索着回复:“孟公子人如今看来挺好,殿下或许可以选他。” “他?”卫昭嗤笑出声:“云墨你仔细瞧孟安了吗?正常人的面皮有这么白的?” 一墙之隔外,孟安猛然竖起来了耳朵,他有些纳闷,难道是被发现了? 紧接着,墙内传来卫昭咬牙切齿的一段话:“行为轻佻,语调阴阳,身形弱不禁风。 那副做派,要是在自称咱家,活生生一副宦官做派!” 孟安的脸猛然裂开了。 接着,他又满面冷笑。 他能怎么办?总不能演的太像虞长临,只能逮着别人演。 况且,他是不是真宦官,卫昭不是体会过吗?呵… 他冷哼一声,又悄悄离去。 当日夜,丞相林芝玉坐在府中,桌子上是冷掉的包子。 他看着包子,眼角的色泽一点点暗淡下去 。 有幼童扯住了他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他:“爹,我阿娘呢?” 林芝玉看着他,逗他:“笑一个,你阿娘就回来了。” 男童听了立即眉开眼笑。 是个性子活泼的,有点像年幼的卫昭。 林芝玉摸了摸小孩的下巴,又揉了揉他的脑袋:“爹去给你找阿娘。” 男童听了咯咯直笑:“好啊,我等着阿爹阿娘。” 林芝玉起身向外走去,夜色沉沉,他像是奔赴一场深渊。 第9章 射杀花宝珠 深夜,孟安敲开了公主府的门。 卫昭提着一盏灯披了一件纯黑斗篷出来了,她将自己裹得很严实,就连手里的那盏灯都昏暗的不像话。 甚至她出门后,还下意识把灯往斗篷里塞了塞。 孟安挑眉,一连三句疑问:“就你自己?你怎么还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你就真的那么在意这么个朋友?” 卫昭冷了眸子看他:“带路!” 孟安果然闭嘴不说话了。 他闷声走在前面,心想他当年真是被她骗惨了,哪里是个温柔爱笑的公主?分明是个嘴冷心硬的恶女。 他琢磨了半响,还是没说出恶婆娘三字。 他想着卫昭对花宝珠这么怜悯,只是想着便从心里头泛出苦意来。 他在前面闷声带着路,时不时瞧一眼身后紧跟着的卫昭。 许久,孟安忍不住又开口了:“殿下,卫国人都说虞驸马是被你害死的。” “哦。” 她回的冷淡,依旧默不作声往前走。 孟安见她完全没有回答的打算,不甘心的咬了咬牙,又默默开口:“听闻你俩成亲前,殿下在京都内高调追夫?” 卫昭顿住脚步,目光森森的看着他。 孟安虽觉得她这眼神恐怖,但也没什么畏惧的。 纸老虎罢了,以为他真怕她不成。 所以,他对上卫昭的目光,悠悠道:“殿下这么着急小翁主的性命,想来外界传闻必然是假的。 你怎么可能去害死虞驸马,分明爱重的很。” “闭嘴!”卫昭的声音冷冰冰的,像含了雪渣子一般。 孟安果然闭嘴了。 在这黑暗的夜色里,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他能清楚听见卫昭急促却轻微的喘息,最后慢慢归于平静。 卫昭恢复平静后,看向孟安的神色更加冷淡。 孟安也知道今日里说得多了,他犹豫再三,说了声:“抱歉殿下,我就是想问。” 卫昭彻底梗住了。 她沉着脸跟在孟安身后,心里琢磨这么多年了头一回有人胆敢对自己这么无礼,莫非这个人与虞长临有关系? 思及此,她眼眸一沉,怎么可能有关系?早些年的时候梁国卫国多战争,虞长临作为卫国的将军可是梁国人死敌,梁国人怎么可能和他有交集? 何况,若是虞长临的朋友怎么会这么没有分寸的调戏他的妻子? 虞长临…… 卫昭猛然愣住。 而就在此时,孟安和卫昭一起停在了一个巷子口。 巷子很深,很黑,但隐约能看到有一处房屋灯火正在亮着。 孟安问:“殿下,你可想好要进去了?” “本宫是桃桃的阿娘。” “那你还只让我们两个人来?” 孟安一开口说话就是在和卫昭作对,卫昭没办法给他讲她对花宝珠的感情,纵然知道幕后之人是花宝珠了,但是她还是没想过让花宝珠死。 过往这么多年的感情,她其实不相信花宝珠会如信中所言对桃桃下毒手的。 卫昭掩下眸中神色,抬步走了进去。 孟安也收起脸上神情,内心里隐隐有些激动,马上就能第二次瞧见自家女儿了。 暗处里,有人摩挲着手上的绣春刀:“主子,丞相夫人要杀吗?” “若她多嘴,便杀之。 若她骗我,没能杀掉我那小外甥女,那便也杀了吧。” 这句话轻轻散在风中,也只他跟前的侍卫能够听到。 …… 这是个小院,院子不算破旧,甚至还种了些许花草,花宝珠坐在院子廊下的躺椅上,怀中抱着卫桃桃。 卫桃桃脸蛋很白净,眨着大眼看她:“姨…姨…” 花宝珠心下一软,拿了手中的软食给她,卫桃桃开心的咬住吃了一小口,眯着眼睛乐呵呵的。 花宝珠面上一柔,捏着卫桃桃的脸笑着骂了一声:“小蠢货,半点不随你爹!” 卫桃桃的眼睛还很迷茫,但听完花宝珠的话,却是咯咯直笑。 此时,有些陈旧的木门被人推开了。 四目相对,花宝珠抬眸与卫昭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木门下,卫昭披着黑色的披风,手中提着一盏明灭不定的灯盏看着她,门上是挂了两盏灯的,她手里又拿了一盏灯,朦胧灯色里更衬得她面若宝玉,莹莹生了光。 花宝珠恍神间还以为是年少的卫昭偷偷开门探头探脑的来找她。 一瞬间,时光交错,年少的卫昭与此时的卫昭不断交错,变幻,花宝珠正待回忆的时候,有人出声了:“殿下怎么还不进去?” 花宝珠神色一凛,将卫桃桃紧紧抱在怀中。 她手上作了一个手势,暗处里便有数个暗影爬上了屋檐,那是花家当年的旧部。 孟安注意到了她的手势,唇角微微一挑,笑了。 紧接着,暗夜里有细微的风声,刚才屋檐上的数个暗影已经换了一波人。 不远处,有人冷笑:“先看着他们闹。” 花宝珠怀中的卫桃桃刚刚吃完嘴里的东西,睁开眼就瞧见了卫昭,她眼睛一亮,伸着手就要去找卫昭:“娘,娘娘!” “蠢货,闭嘴!”是与方才的温柔截然相反的声音,卫桃桃轻易就察觉到了声音中的不同。 她有些茫然,不懂了,也不敢在动。 卫昭握着灯笼的手一紧,她问:“宝珠,你拿着孩子置气做什么?你心里有什么不满你对本宫讲。” 卫昭说的是本宫。 花宝珠语气凉飕飕的:“你当真要选夫?” “虞长临都死那么久了,桃桃总要有个父亲的。” “你还爱他吗?” “重要吗?”卫昭的目光都在卫桃桃的身上,回答的却不咸不淡。 花宝珠猛然厉呵道:“卫昭,你回答我!虞长临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她声音里带了急怒,惊疑以及一丝不甘心。 卫昭的目光方才从卫桃桃的身上收回来,她的目光落在花宝珠的身上,缓缓开口道:“不是我杀的。” 花宝珠一愣,刚要松一口气,却听卫昭话锋一转道:“但本宫有杀他的理由,本宫是想让他死的!” 花宝珠的神色变了:“为什么?” 卫昭面上却是一片冷漠:“本宫有本宫的理由,这是本宫和他的事,你有什么理由插手呢?就凭你当年先喜欢上的他吗?可他不喜欢你,你这么伤害他的女儿,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可笑吗?” 卫昭难得说那么多话,声声质问下,倒是让花宝珠冷笑出声。 她眼角有了泪:“可明明是我先认识他的,你和他在一起了,怎么就不能一直爱着他呢?” “那你呢?你既然嫁给了林丞相,为什么不能去爱林丞相呢?”卫昭的声音很平静,花宝珠的话似乎并未给她造成任何的波动。 花宝珠听完卫昭的话,面上表情更加破裂,她的手不自觉的伸到了卫桃桃的脖颈上,她手上用了力,眸底隐约疯狂神色:“卫昭,你永远不知道长临多喜欢你……” 她嗓音带了颤抖:“就连芝玉,也觉得你是不同…”话未说完,长箭划破夜空,随着花宝珠的一声闷哼,长箭破空,已经射入了她的胸膛。 紧接着,院子的高墙四周,无数火把亮起,有人脚步踉跄的奔向了花宝珠,这是刚刚来到的林芝玉,他刚刚只听到了花宝珠的那句话,便见长箭破空冲她而去。 不远处,有人淡淡一笑:“孟安,啧,倒是帮了朕一个忙了,只是可惜,我那小外甥女还活着。” 但他已经无心继续观看,淡声道:“走吧,他们会去找我的。” 第10章 孟安与林芝玉交恶 卫昭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花宝珠倒地的那刻 ,她看到了花宝珠的手下意识护住了桃桃。 可现今花宝珠似乎死了… 她的桃桃吓得不成样子,站起身来也没奔向她而是睁着大眼睛迷茫的瞧着花宝珠。 桃桃是不怕花宝珠的,因为这个姨姨经常来看她。 花宝珠是喜爱桃桃的,却在桃桃失踪的时候问起她选夫之事。 卫昭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怀疑到了花宝珠的头上。 卫昭心里升腾起悲伤来,她只是没想到,宝珠真的会下了狠手去掐桃桃的脖颈。 卫昭身侧有人影掠了过去 ,是同她一起过来的孟安。 他垂在身侧的手中还握着一把银弓,弓身小巧精致,同花宝珠身上的箭支是一体的。 那弓很小巧,一看就是随身携带的。 卫昭看着不远处的场景,丞相林芝玉将花宝珠抱在了怀中,似乎想要起身。 卫昭走了过去… 林芝玉是个弱书生,抱起花宝珠废了很大力气,甚至因为太过用力手指骨的骨节都有些发白。 卫昭走过去的时候,孟安已经将桃桃抱到怀中了。 林芝玉一双眼血红的盯着孟安看了一瞬,紧接着便低笑出声,声音还是那种温雅,只是带着一种夹杂了寒风的凉:“梁国人孟安?本官记住了。” 紧接着,林芝玉经过卫昭的时候,也落下了一句话:“我与殿下,自幼相识,亦与长临同为好友,少时虽对殿下心生好感,但自宝珠入门,方知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宝珠今日行事,臣无话可说,亦不求殿下宽恕。” 话到最后,林芝玉再开口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丝涩然:“只是,殿下能不能让她走得安静一些。” 他方才走得每一步都踩在了卫昭的心上,卫昭甚至不敢去问花宝珠的情况。 但,林芝玉这话一落下,卫昭便知道了花宝珠的情况。 她垂下眸子,掩下眸中震动:“丞相的话,本宫明白。 但令夫人做下此事…”她抬眸环视了一下屋檐上亮堂堂的火把:“此番情形,想必已经惊动了百姓,今日丞相夫人的死因想必瞒不住,但本宫会尽力为之。” 她知道林芝玉口中的安静是想要花宝珠清清白白的走,可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无法轻易抹杀掉。 卫昭也不知道她今日里是个什么心情,似乎经历了上一世后,旁的人背叛她都对她无足轻重,可内心里涌出来的无力感是为什么呢? 一旁孟安还在揉着桃桃脑袋,桃桃两只小手一左一右拍到他的脸上,再抬手,一脸懵的看着手上薄薄的一层粉。 孟安面上神情一柔,正待说话,便听见卫昭提起了自己的名字:“丞相,孟安今日此举,倘若是本宫手中有箭,本宫也会做此举动。” 林芝玉眸光微冷,他知道卫昭就算手中有箭也不会将宝珠射杀,可他也能理解卫昭护着孟安的举动,毕竟孟安是为了救卫桃桃,但宝珠是他的妻子,是以,林芝玉语气一冷:“殿下,日后那便是卫国林芝玉与梁国孟安之事了。” 他说完,便抱着花宝珠离开了。 因为刚才火把亮起的场景太过喧哗,此时巷子里已经有胆大的百姓好奇起身了,当然,大部分百姓只敢在窗户上戳一个小洞,好奇往外看。 只看到巷子尽头,有人抱着一个人出来了,努力瞪大眼看去,百姓无不惊骇。 …… 等林芝玉走后,卫昭将卫桃桃从孟安怀里抱了过来,她一下子将卫桃桃抱的很紧,孟安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卫昭眸中有水泽,似乎是泪。 他将口中那要嘲讽的话咽了回去,默默道:“殿下,回吧。” 卫昭这才惊醒一般,放松了抱着卫桃桃的力度。 回去的路上,话多的那个变成了卫昭,她说:“孟安,我与丞相自幼相识,与宝珠更是相识的早。 怎么如今……”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数次将话梗住。 孟安放缓了神情:“殿下,你慢慢想,长林听着。” 许久,卫昭叹气:“罢了,人都是会变的。” 孟安却神色一正,目光沉沉的瞧着卫昭,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殿下,有的人是不会变的。 你如今想不到怎么说没关系,殿下什么时候想对长林说了,长林都恭候着。” 他神色认真,倒是让卫昭变了脸色。 她神色似笑非笑的瞧着孟安,这是她头一回正视他,她语气里带了一丝疑惑:“梁国人,孟安?” “是,梁国人,孟安,字长林。” 孟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重新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你和虞长临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只是多年前见过虞将军的战场风姿。” 孟安脸也不红的将从前的自己夸赞了一遍,然后又幽幽道:“所以,虞将军死后,长林好奇他的妻子,这一好奇,便也就看上了。” 他说到最后,话语里又带了一丝轻佻。 卫昭当下里便染了怒色:“滚。” 这会说话的空,也快到公主府了,孟安瞧了瞧不远处那座熟悉的宅院,笑了:“那我们改日见。” 他走之后,卫昭刚回到家,云墨就扑了过来,她眼眶红红的瞧着卫昭怀中的卫桃桃:“殿下,小翁主没事吧。” 卫昭说了没事后又吩咐道:“今夜里你好好照顾桃桃,本宫今夜房中无论发出任何声响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云墨接过已经熟睡的桃桃,道了一声:“好。” 又迟疑道:“殿下夜里切勿忧思过度” 卫昭没应,只是脚步有些虚浮的回了房中。 一进房中,她便好像骤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坐在凳子上,她拿起桌案上的银壶手腕微颤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一杯水囫囵饮下,她眸中已经全是泪水。 她哽咽着,语气里带了一丝悲愤来:“虞长临,虞长临,凭什么本宫这么好的朋友要为了你去伤害我的桃桃!” 她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都用袖子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声响,她看着碎了一地的物件,脑海中全是前世死前的光景。 他和她本来很相爱,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呢? 卫昭想了想,她猛然记起来了… 第11章 前尘 那一天是卫言登基后初次召见虞长临的日子。 虞长临从宫中回来脸色就不太好看,他只是拥住卫昭,问卫昭:“我和圣上要是打一架,你帮谁?” 卫昭诧异抬眸看他,只发觉耀眼阳光下他的表情有些看不太清晰,她觉得虞长临可能在开玩笑,也有些好笑道:“他一个孩子,你和他置气做什么?” “那你是帮他了?”语气有些闷,卫昭方才察觉他是真的有些不悦。 她软了声音哄他:“如今他是天子,还能欺负你不成?” 虞长临闷着声不说话。 卫昭知道这是真的欺负了,虽然不知道阿弟是怎么欺负的,但她的驸马是真的不高兴。 卫昭佯装怒气:“他怎么欺负的你?你告诉我?纵然他是天子,可我好歹是他长姐!” 紧接着是比刚才还闷的声音:“他说我生不出来孩子,你迟早会跟别人跑了。” 卫昭…… 她沉默片刻,终于失声笑了出来:“他说的你当什么真?又不是我说的?” 前世的时候卫昭和虞长临并没有经历过陷害虞长临的那一夜,所以,那个时候卫昭和虞长临还没有孩子。 这只不过是前生一个小插曲。 可如今记起,卫昭才发觉,那时候虞长临的眼眸里分明是浓郁的化不开的墨色,他一定隐瞒了她别的事情。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虞长临经常很晚归家。 直到后来,她怀了他的孩子。 那日夜里,他吹灭了蜡烛在身后抱着她,喑哑了声音:“阿昭,不会有人抢走你了。” 再接着,卫昭便被禁足了。 她坐在院中,问周边侍卫:“长临最近在做什么?做什么都不让本宫出去了?” 侍卫道:“驸马爷担心殿下,殿下养胎要紧。” “哦。” 一开始卫昭是相信虞长临的,可接连几日她只要一出院子就会被请回去,而且还没瞧见云墨,她这才开始察觉有一丝不对劲。 可距离虞长临当时问起和卫言打架那句话,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他们这个孩子也来得十分艰难。 以至于当时的卫昭压根没往卫言身上想,只以为虞长临在忙别的大事。 直到,某天夜里,一身是血的云墨来到了她的面前,声音微颤道:“殿下,驸马反了。” 紧接着云墨便从衣服里掏出来了染血的信,递给了卫昭 。 外面很喧哗,似乎有灯火瞬间大亮,有人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卫昭匆忙接过信就着烛火看——阿姐,虞长临辱朕,阿姐,你离开他好不好。 就在此时,房门猛然被人打开。 卫昭急忙把信藏在怀中,抬眸看去,是穿得富贵,眉眼已显几分凌厉的虞夫人。 “殿下。” 当时虞夫人扬起下巴对卫昭道:“殿下许久未见长临了吧。” 卫昭长睫微垂,在眼上垂下一片暗影。 孕中女子大多敏感,她也不例外,可她和寻常女子不一样,她是信虞长临的。 但是云墨带来的那封信,确实是她阿弟卫言的笔迹。 她看着往日里她十分尊敬的婆婆,唇齿间都有些冰冷问道:“所以呢?我许久未见他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虞夫人笑了笑:“我女儿陪着卫言去死了。 殿下,你觉得我来是做什么呢?” 再接着,虞夫人眉眼一戾,言辞狠厉道:“把殿下请到地牢中去。” 地牢三日,彻底粉碎了卫昭的全部希望。 她从一开始对虞长临的隐隐期待,再到对虞长临的彻底死心。 这三日,她没等来虞长临,只等到了虞夫人的一杯毒酒。 回忆到此,卫昭便不愿意回忆了。 她闭上眼,再有些茫然的睁开看着一地碎片。 “值得吗?” “虞长临都死了,我还怨他什么?” 卫昭茫然的呢喃着,完全不知道屋顶上,瓦片被人轻轻的揭开了一条细缝。 是本该从刚才就分道扬镳的孟安。 此时孟安趴在屋檐上,两条风流雅致的眉紧紧锁在了一起。 孟安看着瓦下的场景,卫昭的那两句轻声呢喃自然也落入了他的耳中。 阿昭怨我? 她怨我什么? 孟安犹豫再三,眉眼一冷,悄声离去。 等孟安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有下属等着了:“公子,你还记得你来卫国的目的吗?” “记得。” “可公子这几日的做法,都在围着卫国公主转。” 那属下眉眼忐忑,但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孟安也不生气,他反而眉眼笑眯眯的问:“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他这么笑着,眼尾都红了。 周身也像是染了带着锋芒的戾气。 那属下不敢再多话,匆忙表态:“是属下逾矩了!公子莫怪!” 闻言,孟安反而眉眼一冷,打量了侍卫几眼之后,忽而又一笑:“和氏璧卫帝收了,那事情我也提了,卫国帝王尚且还在考虑,我们等着便是了。” 他的眼神凉飕飕的掠过侍卫的脸,啧,是孟家老大给的侍卫,果然是个不省心的。 他围着卫昭转又怎么了? 脑海中这个念头刚刚出来,孟安就面色一僵。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明明回来是为了报仇的,怎么整日里在卫昭身上犯起迷糊来。 袖中的五指不自觉的合拢了,然后他又松开,面上又带了笑:“出去吧。” 那属下闻言,又犹犹豫豫的看着孟安。 孟安眸光一冷:“还有什么事?” 那属下目光一呆,知道孟安这是把正事给忘了,硬着头皮道:“公子什么时候去将丞相夫人挖出来?咱们还得送回梁国。” 这,孟安确实差点把花宝珠这事给忘记了。 他是常年握箭之人,射向花宝珠的那一箭自然是留了后手的。 箭上有一种药,无色无味,可令人假死七日。 这七日内,花宝珠必然会被林芝玉下葬。 卫国人家中停棺三日即可,到时候林芝玉将花宝珠下葬之后,便是他带人偷偷去挖棺的时候了。 花宝珠迟早是要回到梁国的,毕竟是花将军从战场上捡到的孩子,可谁能想到花宝珠是帝国的贵族呢? 芝玉如今,便先提前经历一遭痛楚,也算是好事。 孟安掩下眸中涩然:“等林丞相将她下葬了咱们就去挖。” “是,那公子明日小心应对,卫国朝上怕是会闹翻天。” 孟安捂住眉心,有些头痛的摆手:“你先下去。” 第12章 你们卫国可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里城中大臣闷都匆匆穿戴好衣服往宫里赶。 大官们都不是傻子,在这京都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两个探子,近几日发生的事情,他们多多少少耳闻了一些。 虞大人穿戴好衣冠,有些忧愁道:“夫人,他此次回来,还能用上我们吗?” 虞夫人委委屈屈的看着他:“终归是我儿子啊。” 虞大人急忙道:“夫人,莫哭了,唉,你这幅性子,就喜欢惹事,可,唉,老夫怎么就喜欢上你了呢?还觉得你要是换个性格就不太对胃口了。” “公主她怎么又和我儿搭上了啊。” 虞夫人眉目很愁,语气里还隐隐带着愤恨。 虞大人一惊:“夫人,慎言啊,老夫可不想再打完你回家求饶了。”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虞大人就出门急冲冲的去上朝了。 他已经能预料到今日的早朝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情形,但他只要清晰的站队就行了。 他素日做官谨小慎微,怎么就摊上夫人这种不怕死的,唉。 虞大人四周愁云惨淡。 来上朝的大臣中只有几个啥都不知道的小官一脸高兴的聊着天。 直到,丞相林芝玉上朝时,他们终于察觉出了极大的不对劲。 林芝玉上朝还是一身官服官帽,但与往常的装扮又是不同的。 往日里他腰间的白玉革带,已经换做了一条雪白的孝衣带,头上的官帽下面还露出了一条白色的束发带。 丞相家这是死人了? 朝上一静,众官无言。 林芝玉当年中探花郎时,曾被太上皇夸赞有魏晋风骨,更多了我卫国忠臣之仁义。 有一句话叫什么,林芝玉往那一站,便是我卫国风骨,卫国仪态。 这话,一直流传至今。 以至于今上任命林芝玉为丞相时,满朝满国无不叫好者。 可就算如此,卫国人也都知道林芝玉父母早亡,是个孤儿。 如今,能让林丞相戴孝的又是谁? 刚才还有空闲聊的官员们瞬间神态各异,突然就明白大官老官们为何一上朝就沉默了。 就在这时,卫言穿着龙袍坐上了龙椅。 卫言坐上龙椅后,先是扫视了一眼百官,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林芝玉的身上。 紧接着,卫言神色带了诧异,许久又归为平静,他语气有些迟疑:“丞相…今日里…” 卫言瞧着林芝玉,他在等林芝玉主动说。 果然,未等卫言一句话全部说完,林芝玉缓慢极其郑重的跪在地上,他叩首:“臣今日有不情之请。” “丞相请讲。” 卫言说着匆忙摆手要一旁的小宦官去付林芝玉起来。 他打量着林芝玉,觉得昨日里受伤害最深的也就只有林芝玉了。 他那小外甥女好歹沾了皇室血脉,花宝珠谋害这个罪名一旦落下,对林家可是半点好处都没有,林芝玉不考虑自己,总得考虑他和花宝珠的儿子。 但,孟安是梁国人,孟安将花宝珠射杀,这口气林芝玉又怎么咽得下? 啧,他这丞相纵然才华绝世,如今也是两难啊。 卫言想到这,他都觉得林芝玉有点惨。 思及此,卫言落在林芝玉脸上的目光都不免柔和起来。 林芝玉先是问道:“圣上,卫国政事别国人可能插手?” 卫言佯装思考了一会:“按理不能。” 林芝玉继续道:“若别国人插手并射杀卫国人呢?” 卫言一惊,知道林芝玉这是要捅破昨日之事了。 他不知道林芝玉是怎么打算的,花宝珠就对他那么重要吗? 卫言来了精神,瞬间正襟危坐:“丞相此言何意?” 他看到林芝玉抬起头,一双眸子黑沉沉的带着昏暗之气:“臣状告梁国人孟安,射杀吾妻花宝珠。”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啧,这是要和孟安死斗吗?卫言眯了眯眸子,他不喜欢孟安,他的丞相也极其不喜孟安 ,今日这情形,丞相确实有点不太理智,可他还真是有点期待啊。 他微微俯视着林芝玉:“你说不情之请,又是什么意思?” 林芝玉叩首:“臣妻是否有罪这事还没能查个清楚,但孟安此人如此精通卫国之事实属可疑,臣奏请圣上批准臣亲审孟安来卫国的目的。” 卫言闻言,目光立即一冷:“丞相言之有理,朕准了。” 啧,他倒是想看看林芝玉想怎么查孟安。 最好,查的越深越好啊,最好,能让孟安死在卫国。 就孟安那人,还想娶他阿姐,简直做梦。 卫言看着林芝玉叩谢,他也不打算追究花宝珠犯得何罪,于是又眯着眼睛道:“事不宜迟,丞相现在就可以去查了。” “臣,遵圣意。” 一君一臣,当场便就敲定了此事,其余众臣面面相觑,一时不敢言语。 虞大人额间冒着冷汗,一时之间有点瑟缩。 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敢说一句话。 他闭上眼双手掩面,夫人,我只是没插上话。 而此时,林芝玉已经出宫拿人了。 一行骏马来到孟安在卫国京都居住的宅院,当先下来的是一身官服的林丞相,紧接着,带刀侍卫们齐齐下马。 林芝玉进了门,便看到孟安坐在堂中正悠闲喝着茶:“咦,林大人怎么才来?” 林芝玉面上铁青,吩咐道:“带走 !” 孟安也不挣扎,十分顺从的被人捉住了。 一旁孟安的侍卫着急道:“公子!” 孟安摊手笑了笑:“去告诉卫国长公主,孟某被昨日事情连累了。” 侍卫目光一顿:“公子,这,万一长公主不来呢?” “还不快去!”孟安冷声呵斥。 只觉得这个侍卫太蠢了。 林芝玉并未制止孟安的举动,他眸中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只能看见孟安这个人。 孟安被带走后,街上开始热闹起来了。 孟安的侍卫一路疾行到了公主府,他站在公主府门前,目光闪烁,公子如今被带走,卫国公主万一不去怎么办?不如… 思及此,他在公主府门前哭道:“殿下啊,殿下,您快出来吧,再不出来我家公子要没命了,你们卫国可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第13章 吃起来想必十分可口 他哭得很大声,这条长街上的百姓都忍不住出来围观。 门人面面相觑,转身就跑的飞快进府禀报主子去了。 他继续哭:“我家公子对您情深义重。 您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他这么哭着,还在想公子任务还没完成就先把自己送进了牢中,自己要是能把他救出来岂不是大功一件? 终于,这哭声把府内的卫昭给惊动了。 她正端着小米粥喂桃桃,听见门人禀报,她眉色一沉,吩咐了云墨照看桃桃,起身就走了出去。 卫昭走出府外,站在台阶下居高临下的看着来的侍卫:“你家公子怎么了?” 侍卫乍一听到这个声音,起先是面色一呆,紧接着便嗫嚅道:“我家…公子他…被卫国丞相抓走了!” 卫昭听完神色不变,语气颇为淡漠道:“本宫知道了。” 那侍卫还想再说,卫昭却眼带刀锋的看了过来,侍卫一惊,呐呐不敢再言。 卫昭面上沉吟:“你先回去,他死不了。” 林芝玉能做出这种举动,卫昭当真是没想到,她以为他会将花宝珠悄无声息的下葬,然后这事便算过去了。 没想到他还是将孟安抓了。 卫昭垂下眸子,孟安她是得去救,其一是因为救了她女儿,其二是因为孟安是梁国人。 她想到这,有点不明白。 卫言怎么能放任林芝玉将孟安给抓起来呢?就算孟安有什么阴谋,也得暗地查清证据再抓人吧? 她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紧接着卫昭吩咐好府中之事,便去找孟安了。 卫昭见到孟安的时候,是在卫国的十方狱里。 卫昭一进来,便瞧见孟安坐在牢狱中间,从容含笑的看着她:“殿下可算是来了,长林在这牢中等得好心焦啊。” 他说着这话,卫昭也从上到下的打量着他。 他远不如前几次见面穿得光鲜,往日看着就消瘦的身上挂着一件脏兮兮的囚衣,卫昭这才发现,孟安的瘦是那种劲瘦,有点类似虞长临的,只是不知道囚衣下面是不是同一副光景。 她一愣,不再继续往下想。 虞长临身上刀箭疤痕交错怎么会和面前白皙面皮的公子哥是同一副光景? 她盯着孟安身上的囚衣不答反问:“抓你的罪名是什么?” 孟安摸了摸下巴,紧接着干笑了两声:“说我是梁国派来的奸细,问我进来是什么目的。” “理由?” “因为我探听小翁主在哪探听的太快了。” 他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出口的声音还隐隐带了笑,明显的带了一丝瞧不起这个理由的样子。 紧接着他笑着笑着咳嗽了一声。 卫昭察觉到了什么,冷声道:“把囚衣脱了!” 孟安有些诧异的看着她,然后颇为嫌弃道:“殿下这是要做什么?如今咱俩还没三书六娉,您这样我可不愿意…” 他还没说完,卫昭转身就要离开。 孟安连忙道:“不过几道鞭伤,不是林芝玉打的,他品行还行。” 卫昭回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眸中有思量之色。 却见孟安将囚衣一脱,露出背上中衣的十多道血痕来,这血痕衬得他素日白皙的脸更显得苍白了。 他对着卫昭微微一笑,语气里带了点调笑:“殿下是不是忘了,进十方狱的人基本每天有例行的五道鞭子,我这只是因为我是梁国人多了一倍呢。” 卫昭面上一僵,眼里露出些许茫然,随即神色一正:“孟安你来卫国真的没别的目的吗?” 孟安也收起了散漫神色,语气严肃道:“其实我来卫国是有要事的。” 卫昭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只听孟安缓缓道:“其一我是为了娶你。” 卫昭正要动怒,却在听到孟安的下一句话时收起了怒色,只听孟安道:“其二我是为了我孟家行商赵国能够借道卫国水路,但借道水路是明面上的事,此事还需要你们卫国天子同意才行。” 他看着她神色认真:“殿下,其余的梁卫两国之间的事,便真的没了。” 也只剩下你我之间的事了。 赵国与梁国之间隔着一个卫国,梁国若是走陆路,容易遇悍匪,路程上也差不多有两个月。 但水路便不同了,梁赵间水路不过二十日。 只是水路要经过卫国的腹地,想也知道这事卫国得慎重考虑。 孟安的神色不似作假,卫昭信了,她正要问他为什么会查到花宝珠 ,却听孟安已经开始解释了:“再者说,知道桃桃被花宝珠带去又不是太难的事,查查与虞长临相关的人,男女之间的爱恨情仇之类的最可疑,然后看一看花宝珠陪嫁的宅院,花宝珠又没想太瞒着,怎么可能查不到呢?” 他抬眸,眼睛里含了一丝疑惑:“只是你们天子竟然没查到,倒真是让人惊叹!” 卫言何时那么废物了?他可不信卫言查不到。 但为什么查不到?孟安也有点纳闷,桃桃可是他亲外甥女啊。 他正纳闷着,却没听见卫昭说什么话。 于是他仔细瞧了瞧卫昭的神色,结果卫昭的神情还是淡漠的,他有些纳闷,卫昭和卫言不是关系很好吗? 紧接着卫昭便开口了:“孟安,林芝玉不会杀你,他虽想报私仇,但他骨子里是良臣。” 她的目光逼视孟安的:“他不会杀了你挑起梁卫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战乱。” “哦,你还怪了解他。” 孟安阴阳怪气的说完,便看到卫昭这次真转身走了。 走之前卫昭还给他说:“孟安,本宫会救你出去,但救你之后你得回梁国。” 十方狱里一片冷清,其它犯人们大气都不敢出,等终于看不到卫昭的身影时,孟安的隔壁有人阴阳怪气开口了:“公子好福气啊,公主竟然要救你呢,果然长得好看就是运气好。” 孟安脸色一沉,冷声道:“别给我讲话,肮脏。” 隔壁犯人闻言桀桀怪笑:“都进了十方狱了,谁又比谁干净?” 孟安懒得搭理他,但目光也落在了那面发声的墙上,这才瞧见墙上有一个小洞,小洞里又传来了声音:“公子这姿色确实不错,吃起来想必十分可口。” 孟安的脸彻底黑了。 第14章 这么一打听,我便瞧上了公主 他凑过那个小洞去看,正好对上一只阴森的眼珠子。 那眼珠子瞧见他看过来,眼珠子里全是喜色。 “怎么公子,你也有兴趣?我给你讲,你这样的肉还不算好吃的,最好吃的应该是出生十月的婴儿的,往水里那么一放,那滋味,啧啧。 ” 孟安的眼神一僵,原来是个吃人的鬼,这人貌似还是他几年前抓的。 十恶不赦,接连吃了十几个人。 他终是忍不住道:“你怎么还没死?” 隔壁的犯人声音里透着阴冷的开口了:“我倒是想死,可我死之前总得弄死长公主不是?” 孟安神情一冷,那犯人继续笑:“你今日不过十道鞭子你就委屈上了,可知我日日受得是什么罪?” 那眼珠子突然消失了,孟安接着透过那个洞看到了一个完整的人形。 的确也只剩下一个人形了。 他身上纵横交错的鞭伤,仔细去看,似乎还镶了钉子?就连面皮都不太完整。 孟安冷着神情:“你自己做的错事太多,和长公主有什么关系?” 他突然就觉得卫国的十方狱做得还不错,毕竟有的恶人轻易死了可真是便宜了他们了。 他继续问:“你还有几年到死刑期。” 那犯人阴沉着眉眼回他:“还有一年。” 复又桀桀一笑:“当年虞长临将我抓了进来,听说他死了,嘿嘿嘿嘿嘿嘿,那这仇自然要算到长公主头上。” 孟安听了,心中颇不是滋味,他盯着那个人形,语气幽幽道:“可虞长临是被长公主杀得,你这仇也算是长公主给你报的了。” 那人嘻嘻笑:“可谁人不知长公主曾是虞长临的手心宝?” “梁国人孟安,出来!”孟安正要再说,却听到身后传来了狱卒的声音。 他急忙转身去看,一眼就瞧见了卫昭。 孟安面上闪过不自在的神色,复又呐呐问道:“殿下何时过来的?” 卫昭眉目淡淡:“刚到。” 狱卒打开了门,孟安便跟着卫昭出去了,他隔壁的那间牢房里,直到人都走了才传出来阴冷的笑声。 孟安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他觉得隔壁的那个犯人让他有点心惊,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但究竟是什么地方怪怪的,他又有点说不上来。 脑海中有什么念头隐隐闪过,可怎么都抓不住。 眼前是走在前面的卫昭,他能瞧见她发髻背后的两只玉白的蝴蝶和一条雪白的发带。 他眸子一怔,心里又有点难过。 瞧瞧,花宝珠死了她嘴上虽然不说难过,背地里还是搞了点白色装束。 他虞长临死了那么多年了都让她怨恨,在卫昭眼里他估计也就比得上他隔壁那个牢狱的犯人顺眼了。 走到牢狱尽头,豁然开朗,是个更大的有些阴暗的密室。 里面端坐着一身官服的林丞相,丞相旁边还坐着面色冷漠的天子卫言。 卫昭道:“孟安,你好好说,本宫也在这看着。” 孟安看着她笑了:“长林之幸。” 然后孟安抬眸扫视一眼众人,便坐在了放着的木凳上。 他坐上去,有些懒散的眯了眯眼:“丞相,你要问什么便问吧,孟安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昭蹙着眉看他,因为目光一直落在孟安脸上,倒让一旁坐着的卫言有点不太高兴。 卫言五指悄然握紧,他抬头看向一旁的小宦官,小宦官很有眼色的举过来一盘点心。 点心上还罩着玻璃,卫言掀开,拿起了一块,看向卫昭时又带了笑:“阿姐,吃点点心。” 是很精致的桃花糕,里面掺了新鲜的桃花瓣,粉粉的,卫昭知道这种糕点吃起来的口感。 是新鲜花瓣的香气还带着花汁的微苦,里面还勾兑了一丝蜂蜜,是白米与小米做的。 她看着糕点,然后目光又落在卫言脸上,她笑:“圣上的好意心领了,只是这不是吃糕点的地方。”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孟安,他瞧着这边古怪的气氛,刚要开口,林芝玉已经开口问了:“孟安,你来卫国的目的圣上已经告知我了,但本官有一事不明,花宝珠的陪嫁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安面上并无慌乱,心想,不愧是林芝玉,这么一点小细节都能被他给抓住了。 卫国女子的陪嫁是很私密的物件,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何况孟安是一个梁国人。 孟安就算查,最少时间也得五日了。 孟安看着林芝玉,脑筋动的也快,他耳朵尖悄悄一红,颇为不好意思道:“这事,其实还是得靠长公主殿下。” 那边正给卫昭递着花茶的卫言猛然转头看了过来。 他的眉眼一瞬间凌厉,又瞬间变成冰冷的神情,那凌厉之色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林芝玉的手指僵了僵,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面上的表情却还是看着孟安的。 他道:“你说。” 孟安有些羞愧:“其实当年,我最仰慕的是虞将军的风姿。” 他这么说着,旁观者卫言的唇已经抿成了一道直线,就连下颚线也瞬间紧绷到了一起。 只听孟安继续道:“他那时候和我一般大小,却已经能上战场杀敌了,虽然杀得是我梁国人,可那会,确实是我梁国人先挑事。 我当年在城池上远远的看着他,都觉得这将军比我们梁国的将领还要出众。” 他夸虞长临夸的滔滔不绝,周边狱卒听着都有些目瞪口呆。 林芝玉只觉得这个人此时变得好生奇葩,他揉了揉眉心,声音有点哑:“说正事。” 孟安此时觉得口有点干,他目光落在卫言手上的茶盏上:“圣上,能不能给孟某一盏茶。” 卫言的神情终于没绷住,乐了:“阿姐,这孟安倒是有趣。” 顺带着让人给孟安递了一盏茶,然后孟安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因为太过仰慕虞将军,所以之后两国和平后,我便开始打听虞将军的事。 这么一打听,我便瞧上了公主。 将军配公主,还都是我喜欢的,那我便也打听打听卫国公主吧……” 卫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而卫言,目光已经带着审视落到了孟安身上。 第15章 你以为我抓你只是为了宝珠? 孟安夸完虞长临夸卫昭,言辞之多,让卫昭颇为惊讶。 她的脸由黑转青,最后面无表情。 卫言目光审视,最后又转头去看卫昭。 只听孟安继续道:“卫国公主尊贵,这是三国皆知的事情,毕竟谁人不知道卫国子嗣稀薄?长公主卫昭深受帝王所喜,她看上的虞长临也是……” 卫昭和卫言还在忍着听孟安说,林芝玉却是忍不住了。 他起身,走到孟安面前,躬身俯视他:“那你怎么去查了花宝珠?” 孟安眉目神情不变,他也直直看向林芝玉:“我看上公主后,自然得顺带着看看她的朋友如何,这么一查,啧,原来公主殿下只花宝珠一个好友啊。” “你怎么查的?”林芝玉开口,声音涩然,“你一个梁国人怎么查的?” 孟安冷哼一声:“这都查不到,那你也太小瞧我孟家的生意了吧。 我孟家造船技术闻名三国,想巴结我孟家的小商人多得很,只是查一个花宝珠的陪嫁礼单而已。” 寻常女子的陪嫁礼单私密不外露,但礼单数量这东西其实并不重要。 而且一般正常人也不会去查,反正查了也还是女子的。 孟安这话说得无可挑剔,林芝玉也找不到漏洞。 他蹙紧了眉,眸光晦暗:“那你怎么现在才来卫国?” 孟安闻言,颇为好奇地瞧着他:“丞相这话说得倒是奇怪,虞将军我是喜欢的,公主我也是喜欢的,他们两个百年好合我来凑什么热闹,你若问我虞将军死后我怎么不来,那我也得告诉你,总得给公主时间缓冲一下吧!” 卫昭猛地坐起身来,她是真的听不下去了。 她起身,目光沉沉,耳畔的明月坠随着她的步伐,映着暗窗天光有点晃眼,光芒逼得孟安不能直视。 卫昭走到林芝玉的面前,言语轻缓却不容拒绝:“林丞相,若是问不出什么便继续关起来吧。 本宫给你时间让你发泄,但凡事适可而止。 你是卫国的丞相,其次才是花宝珠的丈夫啊。” 林芝玉的神情蓦地一僵,他闭上眼,缓缓应道:“臣明白。” 他明白卫昭的意思,但终究是有点不甘心,握弓的人但凡换成另一个人,都不会直接射杀花宝珠,可这个人偏偏是梁国的孟安。 卫言嘴角噙了一丝笑,目光冷冷的瞧着这边,他的阿姐,这回是真的要站在孟安这边了。 场面一静,孟安阴阳怪气的开口了:“殿下好狠的心,就这么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吗?万一他下手太重怎么办?殿下可要对我下半生负责啊!” 卫昭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卫昭一走,孟安不正经的神情便收敛了。 他看着林芝玉,声音十分沉痛道:“长林知道丞相心中的痛楚,但长林心中当时也只小翁主一人,真的考虑不了那么多。” “我知道。” 是林芝玉略微带了点沙哑的声音。 孟安诧异抬眸看他,便看到林芝玉一脸默然之色。 那表情默然到,透着冷清与平淡,堪称死寂。 只听林芝玉继续道:“你以为我抓你只是为了宝珠吗?” 第16章 来人!快来人!有人越狱了! 孟安垂下眸子,思考林芝玉话中的意思。 他抓他不是为了花宝珠,又是为了什么?孟安眼眸惊疑的瞧着他,林芝玉突然觉得只看眼还真的挺像虞长临的。 孟安正纳闷的时候,便听到林芝玉开口了:“和氏璧是卫国的东西 ,怎么在你手上?” “卫国的东西?”孟安的眸色一深,眼睛看向了卫言。 卫言打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紧接着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他眉眼不抬,任由孟安打量。 孟安在卫言身上看不出异样神色,又看向林芝玉:“这是卫国的东西?我还真不知道,这可是我年前高价收的。” 林芝玉眉眼默了一瞬,紧接着便凝了霜:“这是我卫国皇家的东西,太上皇携太上皇后出游四方,和氏璧按理该在太上皇的手中,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卫国皇室的东西?孟安沉吟片刻:“我确实不知。”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问道:“你们来问我?莫不是你们联系不上他们了?” 卫言表情一冷,冷厉的眸微微眯了起来。 林芝玉抿唇,他细细打量孟安,发现孟安神情不似作假,他看了一眼卫言,沉吟片刻:“先将孟安带下去吧。” 孟安下去之后,林芝玉看向卫言,和氏璧之事是孟安献礼的那天便知道的,卫言并未要求他插手此事,但林芝玉还是将此事放在了心上,太上皇与太上皇后的行踪是时候得查一查了。 因宝珠一事他的确怨恨孟安,但仅宝珠一事的确不能将孟安怎么样。 卫言看着林芝玉,忽的一笑:“丞相有心了,不过实在查不出来便不必查了,朕已派人去寻了,公主那里还是暂且瞒着。” “臣遵旨。” …… 那边孟安回到牢中,他透过那个洞去看隔壁,发现隔壁犯人还在那坐着。 那犯人似乎察觉到了他往这看,抬起脏兮兮的脸对着这个洞呲牙笑了笑。 孟安沉着脸,收回了目光。 过了一会,卫言来了,他站在牢前,看着牢中的孟安,语气莫测:“你是真的看上朕的阿姐了吗?” 孟安抬眸看他,眸中带了丝讥笑:“不是我看上了,还是你看上了不成?” 这么多年,他也想明白当年他还是虞长临的时候,和太子卫言的那次喝酒,卫言是做了伪证的,他此行作为孟安归来,本想好好和卫言说话,未曾料到这卫言前脚收了他的和氏璧,后脚就让林芝玉把他抓起来探听和氏璧的下落,当真阴险!小人! 他说这话纯粹是想让卫言不高兴,却没想到卫言的神情僵了。 紧接着孟安便听到卫言冷笑:“不知羞耻!” 孟安正要怼回去,便见卫言拂袖离开了,他心想卫言和卫昭不愧是姐弟,说不过别人便动怒离开。 当日夜里,孟安躺在牢狱中的破草堆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牢狱忽然传来极其细微的声响,一下两下……等动静终于消失后,孟安开始纳闷了。 不过片刻,他猛地坐起身来,喊道:“来人!快来人!有人越狱了!” >>>>点击进入搜索【重生后,被本宫害死的夫君又回来了】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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