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在废土

庭院内，整洁之中带着些许庄雅意味，在院墙周边，还摆放着一些栽种着花花草草的盆栽；院内的环境，同外边的相比，毫不过分地说，就是两个世界。

庭院的正**处，有着一套用石头打磨而成的桌椅，石桌上，整整齐齐地，是一整套的茶具。

陈好将手中的麻袋放于桌边，端坐在石椅上，双手抚膝，有着一种正襟危坐的感觉。

虽说这也不是第一次到这地界来，可在陈好看来，每次来到这个地方，见到这位名义上的教书先生，颜有方颜先生，都是这般！

就好像天底下再多的规矩，在这位令人如沐春风的教书先生这里，用上了，都再不为过！

一年前，颜有方来到了这座聚集地内，当陈好见到这位自称是教书先生，儒雅之至的中年男子第一眼，就想到了陈小雨，并且当即下定决心，一定得想方设法，请求这位名叫颜有方的先生，来教导陈小雨。

然而，当见到这位明摆着学识渊博的先生，直接搬进了这间早在一年前，就建造好的，与刘广富那间商铺一般大小的大院时，陈好瞬间明白，跟刘广富一般，颜有方，绝不是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

陈好深刻明白，自己没有什么文化，字也不识得几个，这辈子，大抵也就这样了，无所谓的事，他陈好也不在乎，但是他这样子，陈小雨却是不能这样！而颜有方，是陈好这些年，唯一看到的希望！陈好不想错过，他也不想陈小雨错过！

陈好心底有所猜测，像颜有方这般人，想要拜他为师，绝不容易！但就像表面上是个商铺掌柜的刘广富，要在这聚集地内如同常人一般生活，多多偏偏总得介入这聚集地内，陈好相信，颜有方也不例外！

可出乎陈好意料的是，当他带着陈小雨来拜访求师时，过程顺利地，陈好简直觉得这是个有些不切实际的美梦！

在这片废土上，最值钱的，向来就是知识！人命，那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陈好深知这一点，因此他带来这些年狩猎而得的积蓄，还有狩猎来的新鲜野兽肉，以及一些采摘来的野菜之类的，怀着忐忑的心情而来，带着欣喜和感激而归。

那些本是陈好为将来以防不测准备的积蓄，颜有方一分没收，仅仅是接受了不是很值钱的兽肉跟压根不值钱的野菜，便含笑同意了陈好的请求，答应教导陈小雨。

相比起陈小雨的愁眉苦脸，陈好则是欣喜若狂！但同时，陈好也明白，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尤其是自己身处的，这片废土上。

或许颜有方的的确确是个热衷于传授知识的教书先生，但这份情，陈好自始至终觉得，该还必须得还！因此，从那以后，每次陈好狩猎而归，总是会多给颜有方准备一份，登门送至！

在陈好看来，像颜有方这般人物，规矩必是不会少；因此考虑到陈小雨的因素，陈好对于颜有方，那叫一个毕恭毕敬！可经过这大半年来的相处，陈好惊奇地发现，其他的不说，就规矩这方面而言，这位颜有方，颜先生，似乎是最不在意的！

“陈好！我还以为你同往常一样，是早间会过来；倒是没想到，这夜黑了，你过来了！你小子怕不是觊觎我的茶水？你可不像我，你还年轻，这晚间喝茶，可不太好……”

一个头发微微有些卷乱，衣服看上去也有些乱，脸型方正，眉目含笑，体型高大匀称，看上去有些不修篇幅，却又尽显儒雅气质的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个罐子，笑呵呵地一边说着，一边从屋内走出。

“先生说笑了，在陈好看来，先生正直当年，哪里说得上这般？”陈好连忙起身，笑着应和道。

“唉唉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用不着那么拘谨的！”颜有方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陈好坐回去，自己也坐于陈好对面。

陈好重新坐了回去，看着颜有方着手准备泡茶，接着说道：“本来是早间来的，但是昨晚的事，先生想必今天也听说了……当然，这豪猪肉不比寻常那些野兽肉，新鲜还是新鲜的！”

闻言，颜有方手上动作一顿，眼神中带着一抹惊讶，含笑看了眼解释的陈好，“豪猪肉？你小子……还真是不愧对这狩猎大师的名头啊！”

颜有方重新将目光投向石桌上，“昨天的事听说了，你对你那妹妹的后手安排，在这方面，我还是很放心的……只能说，刘广富那头猪，用来震慑那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也算是有点用处……虽说你的的确确不懂茶，还有点糟蹋我的茶！但是既然赶上了，那也是缘分，不急着走，留下陪我喝一壶先！”

陈好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得苦笑一声。

二人彼此互看不顺眼，陈好早早地就知道了的。至于其中缘由，当事人不说，陈好自然也不好过问；只是时不时能从对方口中，听到双方除了贬低，还是贬低的评价……

对于颜有方后面的话，他是没有丝毫不满的，况且，这话，也确实是一点也没有错。上次撞上颜有方喝茶，是在一次午后，陈好哪里明白什么喝茶要嗅味细品的说法，直接接过手，咕噜咕噜就是一通饮，烫得七上八下不说，还顶着颜有方一顿痛心疾首的，不带脏字的教训。那次可叫陈好长了见识，头一次真正认识到了，原来骂人还能骂得那般清新脱俗，富有文化气息！

“所以，跟我说说吧，这第一次杀人，心里头到底是什么滋味？”颜有方微微茗了一口杯中茶，抬眸看向学乖后，也照猫画虎品茶的陈好，目光中的笑意不减，就这般看着陈好。

“其实，讲道理也不至于如此吧？张三匣的确该死，但真的动手杀他，这有点不符合你往日习气啊……”颜有方自顾自地说着，没有等待陈好的回应，像是笃定张三匣的死，就出自陈好一般。

“所以说……唉！你小子干嘛！”颜有方低头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还想继续问道，余光中却一眼瞥见对面的陈好已经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决绝，“扑通”一声，面向着自己，跪倒在了对面！

颜有方眉头微皱，见陈好这般姿态，随即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中笑意也渐渐褪去，一脸正色地看向对面跪伏在地的陈好，这个做出如此与他平日行为不符行径的少年。

“颜先生，您猜的没错！张三匣确实是我杀的！”陈好抬起头，目光真诚地对视着端坐的颜有方，沉声道。

“呵！怎么？你怕不是担心我告发你？现在是求饶？”颜有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年，摇摇头说道。

“嗯？你这是……”突然间，颜有方就看到跪地摇头苦笑的陈好，鼻间流淌出的鲜血。

陈好蹭了蹭鼻间的鲜血，没啥用，该流还是流，陈好接过颜有方递过来的手巾，微微点头致谢，脸上的苦涩之意却愈发浓烈。

“你坐回去说话！跪着像个什么样子？”颜有方看着陈好，沉声命令道。

“先生！”陈好摇摇头，依旧跪于地上，用手巾堵住鼻间，笑着说道：“我原本以为，小雨拜您为师，我供着她，从您那学明白些世间道理，出师后，后面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呵，先生，这都是些不切实际的话！”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已经时日无多！张三匣该死，这个祸害留着，后患无穷，杀了便杀了！但是，先生，像张三匣那样的畜生，又不止一个！我死了，陈小雨怎么办？”

陈好说着，眼中淌出泪水，悲声叩头在地。

“先生！我知道您的身份不像你所表现出来的这般简单，这或许令您很不方便，但我还是求您，求您收留下陈小雨！我家里还有着积蓄，还有那间屋子……哦对，这些对您来说，都是小把戏……可我的能力，最多了，也就这样了！我已经没有更多的了，这已经，是我的全部了……”

“先生！小雨她会做饭菜，她会照顾人的，虽说平日里，您教她她有些淘气，但是她到底还是个孩子，她还是乖的……不会的，她也可以学！先生！求您！我陈好求您了！”

陈好久久扣跪不起，庭院中，短暂陷入了沉寂之中。

……

颜有方一口饮尽了杯中剩余茶水，随意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子不屑，“刘胖子！偷听有趣？怎么不出来凑个热闹？你不老早看陈小雨拜我为师不顺眼了吗？”

“嘿嘿嘿！”

“啪叽！”

“哐当！”

“你娘唉！你个猪头猪相的畜生玩意儿！那是我辛辛苦苦养了一年多的啊！”

颜有方话音落下，一边的院墙外边便传出一声有些许猥琐的笑声，紧接着，一个肥硕庞大的身躯，从院墙外边，攀着墙沿，一跃而进，很难想象，这样的身躯，能做出这般举动！可随即，便是踉跄落地，花盆碎裂的声音……

“哎呦！我的脚……我还晦气呢！你个杀痞，装模作样什么劲？还养花养草，爷的脚啊！”

飞身入院内的，正是刘广富！

刘广富一瘸一拐地来到方才陈好所坐的位置上，毫不客气地就坐了上去，一脸怨气地看着脖颈青筋暴起的颜有方。

“你来干什么？专门偷听来的？”到底，颜有方还是很快恢复了常态，冷声问道。

“这话说的，我起先就跟在陈好那小兔崽子身后呢……这倒是听到一出好戏！”刘广富嘿嘿笑着，气质猥琐，同颜有方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看样子，那小子这回是把你给当作后手了啊……啧，奶奶个腿，居然信不过老子！反倒来求你这个狼群的杀痞！”刘广富看着一脸正气地颜有方，却是越看越不顺眼，“到底，还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先生这身份，就是好啊！”

听着刘广富的阴阳怪气，颜有方脸上的不耐已经懒得隐藏；见刘广富还想自己给自己倒茶喝，一把将他手中的茶壶夺了过来，“呵！那不是，怎么着，也不是你个扯着求生者的招牌，干着笑面虎的买卖勾当的猪，能够相提并论的！”

看着面视着自己，挤出笑意藐视自己的刘广富，颜有方接着说道：“唉！上你当了！居然还真跟你比了，唉！丢脸、掉份了啊！”说着，颜有方脸上一副上当受骗的懊悔模样。

“你……奶奶个腿！”刘广富绷不住了，后面的话咬着牙吐了出来。

“话说，有着陈小雨那层身份，你就不打算帮帮他？瞅他那样子，应该是事先捉了一只异兽了！似乎是要铤而走险，去吸收异种了啊？若不是自知活着的希望渺茫，依那小子的性格。可绝不会这般……下身段！”刘广富撇了撇嘴，果断扯开话题。

“身段？值钱吗？刘大掌柜的！你搞笑呢？”颜有方冷笑道，此时的态度，同方才面对陈好时的姿态，完全不同。

“你为什么不去帮他？平日里，倒也没见你扒他的皮啊？看样子，是关系不错啊！你不想事先接触接触陈小雨这层关系？”颜有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广富。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们狼群一个德行？我们求生者什么时候需要用这种手段去吸收人了？啧！”刘广富不屑地瞥着颜有方，“再说，只不过是一个比较有趣的小鬼，死了，那也就死了！在这个世道，不成超凡，又能有多大价值？他跟陈小雨，注定了是两个世界的存在！以他对陈小雨的态度，趁早死了，也好！”

颜有方默不作声，同刘广富对视着，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一股漠然。

“行了！这么晚来找我，干什么？”颜有方抬了抬眼皮，淡淡地开口问道。

刘广富趁机一把夺走了颜有方手中的茶壶，给自己满满地倒上了一杯；看了眼得意洋洋的刘广富，“你若有一天落在我手里……”话说到一半，颜有方笑了笑，便停了下来，眼神示意刘广富别磨蹭时间了。

“咳咳！”

“你今天早上出门，是去接收消息吧？狼群收到啥讯息了？咱们共享一下？”刘广富见状，终于一脸认真，挑眉正色道。

闻言，颜有方微微皱眉，有些狐疑地看向刘广富，“求生者的网，按道理比狼群来得完善啊……”

刘广富闻言，身体后倾，一脸无奈地看着对面一脸不信任状地颜有方，摊手说道，“行行行！咱们都别装了！前面的消息，我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任何回馈了！也就是说，求生者，同前面失联了！”说到最后，刘广富眼神微眯，紧紧地盯着颜有方！

颜有方听到这话，一下子身子也微微前倾，眉头紧皱，沉声道：“你们也失联了！”

见颜有方这般姿态，刘广富倒吸一口凉气，目光中的肃穆肉眼可见，“我原以为是哪处网断了……现在看来，事情，有些不对劲啊！”

“前面，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一时间，庭院中的气氛，陡然沉重起来。

脏乱不堪的路面上，陈好循着微亮的月色，向着家的方向缓步走着，脚下步伐，倒是没有来时，显得那般沉重。

或许是因为心里卸下了压力，眉宇间又没有了厉色的陈好，此时浑身散发着一股虚弱感，在月色下，面色更是呈现出病娇惨白之态。

鼻间还残留着些许血迹，而陈好手中，那块属于颜有方的手巾，已经是被鲜血浸润透彻。

紧紧攥了攥那血红色的手巾，鲜血由陈好的拳缝间，徐徐滴落。

“呼”

抬头看着漫漫夜色，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不甘，不舍，担忧……种种情绪，都在陈好微红的眼眸中，静静流淌着。

第一次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还是陈好在半年前的一次狩猎中。

深知自己身体素质的陈好，外出狩猎，选择的策略向来是谋后而定；不同于绝大多数的狩猎者，陈好没有如他们般强劲的体魄；自始至终，敏锐的观察力，惊人的耐力，还有，丝毫不逊色任何人的出手速度，和对自己狩猎目标的整体分析，这些，才是陈好狩猎无往不利的立身之本。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可以说是对狩猎状态下的陈好，最真切的评判。就像猎杀那头超脱野兽范畴的豪猪般，陈好的狩猎，与其说是猎杀，不如说是一种用生命来诠释的艺术，可能更为贴切。

在精心算计下，将自身置于险地，于生命薄弱处一击必杀，全身而退。这，就是陈好常年狩猎的精髓所在！

在陈好这样的狩猎准则下，类似于正面主动出击的情况，那是基本上不可能的。而半年前那次精心算计下的狩猎，不可能，却变成了现实。

狩猎目标是一头山猪，和豪猪不同，这只是一头山间野兽；但皮糙肉厚，锋利獠牙，还是具备的，因此，在山林间，也是位横行霸道的主儿。

陈好花了足足两天的时间，浑身上下涂满了来自于这头山猪的粪便，了解完全它的生活习性后，最终选择了在它每天必定打滚的一处泥塘中，埋伏猎杀！

山猪浑身上下都被它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凝固后生硬的泥浆；唯一较为薄弱处，同样也位于脖颈那块区域。

而在泥塘中潜伏了数小时之久的陈好，眼见着山猪悠哉悠哉晃过来，就要得手之际；突然间，陈好眼前一黑，顿时头昏脑涨；才刚刚缓过神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双目泛红，向着自己冲刺过来，发狂的山猪。

陈好见状不妙，电光火石间，弹身而起；眼前，就是鼻间莫名飞溅而出的鼻血。

来不及考虑其他，起身躲开山猪冲撞后的陈好，被迫主动挑衅，开始了于山林中，遛猪之路。可身体莫名其妙涌现出的无力虚弱感，竟导致陈好无法及时避开山猪的死亡冲撞！

要知道陈好狩猎前，都是有抽出足够时间，修养体力的；而这带着死亡威胁的变故，着实打了陈好一个措手不及。

最终，陈好拼命顶着山猪的冲撞，一边卸力一边控制着山猪的方向，冒着被山猪獠牙洞穿的风险，在山猪就要将其顶到树干上时，险之又险从山猪身下滑了出去。

而撞进树干中的山猪，最终也被浑身是伤的陈好，冷脸抹去了脖颈……

对于自己突然无故流鼻血，暴露气息，导致差点丧命，陈好起先觉着是个意外，也许是上火，又或许是平日补得太过……深知自己身体重要性的陈好，平日里，对于吃喝方面，那是相当不将就！

因此，那时的陈好身体发育得，丝毫不亚于壮年男子！因此，陈好对于这次意外，虽说惊险，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之后，身体渐渐涌现出的异样，无不告知着陈好，那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种意外！

食欲不振，怎么吃也抑制不了日复一日的虚弱感，虽说外表看不太出来，但其中感受，也只有陈好当事人自己，能够明白；更严重的，是不受控制，鼻间突然涌出的鼻血！这对于陈好而言，无疑是最致命的一点！

起先陈好还能通过自己调节情绪，稍加控制一二；可后来，就彻彻底底地，失去了控制！

陈好明白这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而且还不是小问题；对此，陈好压根没打算过，去寻求治疗。这世道，稍重点的伤势都要命，更不用提这般，没有丝毫根据的症状；就算有，陈好也不觉得，治疗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自己能承受的。

认清自己情况后的陈好，在惜命的前提下，开始了更加玩命的拼命。

而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陈好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那种发自身体内部的心力憔悴感，这绝不同于以往的虚弱无力；陈好知道，自己再这般下去，或许在路上走着走着，就会跌倒，晕厥，然后死去；又或许，躺在床榻上，无声无息地，像个废人般，死去……

陈好从来就不想死，他准备好了一切，要在一片死境中，寻求那一丝生机！

可生机，毕竟，在陈好的最大程度预想中，也就只有那一丝！

他陈好还有陈小雨，他的妹妹！陈好甚至不敢去想，在他死后，手无缚鸡之力的陈小雨，独自一人，在这片弱肉强食废土之地，将会面对的一切……那一丝生机，他陈好，不敢去赌！

因此，如今，陈好拼命所得来的一切，都是留给陈小雨，在这片废土上，用来求生的筹码！而颜有方，则是陈好这半年来，认定下来，在他死后，为陈小雨准备的真正后手！至于共同生活数年之久的许倩，陈好没有能力，也没有更多的筹码，去帮她了……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逼她离开，趁着他杀掉张三匣，这段时间的震慑下，让她自寻生路！

恍恍惚惚间，陈好已经回到了家中；同往常一样，每次外出狩猎前，都是在陈小雨熟睡时，陈好会来到她的房间，离开前，看上一眼，自己这个熟睡的妹妹……陈好手臂颤抖着，伸出手来，想摸一摸眼前睡得正香的陈小雨；最终，却还是在即将触碰之际，收回了手！

陈好缓缓关上了房门，悄无声息地来，只是这般看了一眼。

半晌，床榻之上，睡熟中的陈小雨突然侧转身子，翻了个身；偏头之间，点点晶莹，自闭目的眼眸中滴落，只在枕边，留下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