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局临时工持证上岗

张辰宇回到北城后，这次没有再在外面瞎混，先回了趟家，一进门就急吼吼的要找他爸。

张母几天不见小儿子正想着呢，就见他这回来了不先找自己反而一反常态。

就赶忙上前询问，“怎么了小宇？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了？”

张辰宇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凉的气泡水，猛灌了一瓶才开口回答张母的话，“妈，我没有惹事，我是真的有事找我爸。”

说完眼睛骨碌碌一转，“妈你跟我爸结婚多少年了？”

张母眼睛一眨，不知道儿子怎么话题突然转到这上面来了，但还是认真的回答，“二十多年了啊！”

“我生了你们兄妹两个，一晃眼你们都长大了呀。”

张辰宇打断她妈妈的感慨，继续问：“那您对咱家老宅的事情知道多少？”

“老宅？”张母突然想起来前天晚上丈夫打电话让小儿子去查看老宅的事。

她眯起眼睛瞅着自家儿子，“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把老宅给卖了？”

张辰宇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张母就激动的站起来，伸手就在儿子肩膀上拍了一下，大声说：“你怎么能卖老宅呢？这要是让你爸知道不得打断你的腿！”

刚进门的张继业正好听到这一句，脚下一个踉跄，连鞋也来不及换，抄起边上的高尔夫球杆就冲了过去。

边走边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张辰宇吓得直接拔腿就跑，张继业就在后面追，张母则赶紧拦着。

一是怕真把儿子给打出个好歹来，二是丈夫一把岁数了也跟在后面追在摔了可怎么好。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就听“哎呦！”一声，张继业突然停下了追赶儿子的脚步。

张母连忙上去询问，“怎么了？！”

张继业用球杆拄着地，脸上的五官纠结成一团，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扭到腰了。”

扭到腰？

张辰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母回头一瞪这个不省心的儿子，“还愣着干嘛？快过来扶你爸一把！”

张辰宇愣愣的“哦。”了一声，赶忙上前去扶他爸。还被亲爹狠狠的瞪了一眼。

*

家庭医生看过之后表示没什么大碍，嘱咐说：“这几天注意休息，别累着，过两天就好了，万幸只是扭伤了肌肉。”

张母记下了医生的话，连连点头说一定会看好丈夫让他好好休养。

等人都走了，张继业趴在床上扭着头，余怒未消的看着张辰宇，“说吧，你到底对老宅干了什么？”

张母也在一旁帮腔：“好好交待，坦白从宽，抗拒可是要从严的。”

张辰宇一脸欲哭无泪：“我交代什么呀我？”

张母看着发怒的丈夫，狠狠地拍了儿子的胳膊一下，问道：“你没卖老宅？”

张辰宇都快被他爸妈的脑回路给逼疯了！

“我连房本都没有拿什么卖！谁傻呀从我手里买房子？”

张父张母同时松了一口气，没卖就好......

张母：“那你跑什么？”

面对妈妈理直气壮的发问，张辰宇的脑子突然卡了一下。

然后突然跳脚“还不是我爸！上来就要打我！不跑我现在就是个瘸子了妈！”

张父摸摸鼻子颇有点心虚，但是作为父亲的自尊心让他拉不下脸来给儿子道歉。

张母打了个哈哈，企图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你刚才不是要问老宅的事儿吗？现在你爸回来了你问吧。”

张辰宇就把在张家老宅后院看到棺材的事情给说了。怕他们不信还特意拿出手机来给俩人看了照片。

并且把自己当时的猜测也说了。

看完张父张母一阵沉默，半晌张父才缓过神来，“这事儿我也不清楚缘由，等哪天我去问问你爷爷。”

想了想又交代小儿子：“你不要和别人说起。”

张辰宇点点头表示明白：“我也正是这么交待老张头的。”

晚上张父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旁边的张母看着丈夫问：“你是不是在想老宅的事呢？”

张父心里叹息一声，其实他心底是有些认同儿子的看法的。张家几代富贵，经历了动乱年代也没有断了根基，如今财富传承了一辈又一辈的。联系起父亲对老宅的重视，老宅后院的棺木，很难不让人多想。

做生意的人家多少都信上一些风水玄学的东西的。自己当然也不例外。

算了，与其在这里无端猜测，不如明个去父亲那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

***

殷素这两天过的还是颇为惬意的，终于不用再躺在那个阴暗的地下了。

当时下棺时她自己施了法术，棺木埋在地下经历百年虽然不会进水虫蛀什么的，但是会黑呀！

虽然自己不怕黑，但是那种一直在黑暗中沉睡的感觉并不好。

灵魂好像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幽冥之中，永世不得解脱。

这种感觉她原已经体验了千年，没想到又再次重新体会了一遍。

一梦又是百年后。

要不是当时时间上不允许，殷素都想给自己修建一座地宫了。

点上长明灯，拥着陪葬品入睡，那种感觉一定很美好~

叮咚~叮咚~

正磕着瓜子无聊的看着电视剧的殷素突然听到两声门铃声。

殷素把手上没磕完的瓜子放回盘子里，拍拍手上的碎屑，慢悠悠的起身去开门。

看着笑的一脸灿烂的裴俊逸，她无声翻了个白眼。

裴俊逸莫名的有些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忙跻身进来。

把手里拎的两大袋子零食水果放在茶几上，裴俊逸冲殷素讨好的笑笑。

殷素拿手指勾开袋子看了一眼，“又是这些东西？我都吃腻了！”随即不感兴趣的把视线又转回电视屏幕上。

裴俊逸把身子往殷素那边靠了靠，想把自己挤进她和电视中间。

殷素看他那个样子，直接开口：“说吧，什么事？”

裴俊逸笑嘻嘻的回答：“殷姐姐真是神机妙算！”

殷素白了他一眼：“别叫我姐姐，把我叫老了。”

裴俊逸：“好，那我叫你什么？”

殷素本想让他叫自己殷小姐的，后来得知“小姐”这个词已经被现代人给玩儿坏了。

想了想开口：“你在外面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裴俊逸：“那行，私下里我先叫你‘小姐姐’。

殷素瞪了他一眼。

裴俊逸连忙解释：“‘小姐姐’可不是说你年纪大，现在都流行这么叫，不信你上网查查。”

上网？

上什么网？

裴俊逸一拍脑门，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卡片来，递给徐熙，“差点忘了，你的身份办下来了，我母亲姓徐，对外就说你是我家的亲戚。”

殷素拿着那张卡片看了看，看看出生日期，算算今年她刚好二十，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算这小子办事情细心。

裴俊逸：“现在有了身份证，改天再去办张电话卡，再加个微信，方便咱们联系。”

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殷素看了看，对着她道：“明天我带你去买新手机，你自己看看喜欢什么款式的。”

见殷素露出满意的神色，他继续说：“再买些衣服首饰化妆品包包什么的，小姐姐这么漂亮配得上更好的东西！”

殷素这次终于拿正眼看他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裴俊逸尴尬的笑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舔狗一样。但话还是得说，就硬着头皮开口：“我有一个朋友叫陈旭阳，他最近遇到了点事儿，找人看了也没解决，我这不是就想到小姐姐你法力高深，就来找你帮忙了么？”

殷素到没直接推辞，直接问：“说说。”

“是这么回事......”

原来是那个叫陈旭阳的是裴俊逸的同学，家里也是小有产业，平时在学校里也是比较熟识的。事情是从半个月之前开始的。陈旭阳和一帮同学去华阴山爬山，结果那天风大，后来又下了雨，山路泥泞，其中一个女同学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来，磕到了头，当时就流血昏迷了。

“那女生送到医院也没抢救过来，有点可惜了。不过当时因为那女生是外地的父母均不在北城，还是陈旭阳帮着垫付的医药费呢。”

“嗯。”殷素点点头，“还挺仗义。”示意裴俊逸继续说。

裴俊逸：“可陈旭阳说从那女生去世那天开始他就总做噩梦，总能梦见那个女生。他现在怀疑是不是那个女生在怪他们没有救活她。最开始他家里人也给他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目睹同学死亡又无能为力，由此产生的愧疚感。”药也吃了，心理也疏导了，都不好使。

殷素：“他们当时同行的人有没有一样的情况呢？”

裴俊逸：“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前近几天他家里人带他去慈恩寺上了香，求了平安符，回来还是这样。”

殷素：“所以？”

裴俊逸看着殷素，声音尽量诚恳，“我想问问仙姑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殷素挑挑眉。

裴俊逸立刻表示：“他家里条件不错，事后必有重谢。”

殷素点点头，翻出一张纸来，提笔写下了一长串的东西，把单子递给裴俊逸。

裴俊逸看着上面的黄纸、朱砂一类的十分扎眼，也是此时他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小姐姐确实是特殊从业者啊。

殷素：“东西买齐了送过来，我先写一张符你今晚带过去让他带着，如果不行我再出手。”

裴俊逸也不再废话拿着纸走了。

趴在脚下听完全部对话的橘猫开口了：“仙姑，那人是？”

殷素嘴角勾了勾：“阴灵缠身，必有因果。”

傍晚时分裴俊逸买齐了所有的东西，一起拿来了公寓。

殷素一边念叨着一边用朱砂几笔就画出一张符来，然后给了裴俊逸，并让他拿走给他同学带在身上。

橘猫跳在沙发上看着殷素画符，心里不禁暗暗忖度，这仙姑果然有两把刷子，比自己遇见过的所有大师都要厉害几分。那天自己幸亏没和她硬杠，要不现在弄不好，连这寄人篱下的日子都没有了。

殷素不知道橘猫的想法，心里却在想，“果不其然，自己这次复生后灵力低微了不少，法力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不到。”

要不然只是画一个符而已，现在却需要用咒术加持。

看来自己得快速找到修炼的方法，不然在这个现代社会很容易被弱肉强食了！

这一晚殷素试着调动体内的灵气进行修炼，可以是可以，但是收效甚微，不知道是不是和老黄提过的“末法时代，灵气枯竭”有关。

但她仍然不动声色，并没有表露出一丝丝的异样，否则别说外在因素，就是老黄这个精怪怕是都镇不住它了。

饲养灵宠，必须有相应的实力，否则驾驭不了，必遭反噬。

这是殷素在原来的世界里修仙几百年得出的经验。

*

第二天一早裴俊逸就来敲门了，为的还是他同学的事情。

他这次来的原因不是殷素的符不管用，恰恰相反，正是昨晚的符箓起了作用。

陈旭阳昨晚睡了半个月来唯一一次的好觉，他的父母得知这是一位大师画的，立刻就坚信背后的制作者是一位高人，强烈要求裴俊逸帮忙引荐。

殷素早就想到了这点，不紧不慢的继续喝着热好的牛奶，“那你有没有告诉他们，符纸和上门不是一个价？”

裴俊逸：“......这你放心，他家有钱，即便是他们不给我也补给你。”

殷素闻言抬头瞥了一眼面前的男生，点点头，心中暗想，“仗义，热心，不计较钱财，生于有福之家，是个有后福的。”

吃完饭她慢悠悠的收拾了一下昨天剩下的黄纸，朱砂，零零碎碎的找了个包包装起来就跟着裴俊逸出门了。

当然，老黄不能自己在家。所以，它是由裴俊逸负责抱着的。

一人一猫龇牙咧嘴的对视，彼此嫌弃ing。

*

陈家坐落在一个高档别墅区内，一共三层，外观不显，内里奢华。

殷素这边观察着陈家这夸张富丽的装修，那边陈父陈母也打量着面前的女孩，一身简简单单的运动装，脚上一双随随便便的运动鞋，拎的包也普普通通。唯一不普通的就是她那张让人惊艳的脸了。

明丽却带有侵略性，惨白到没有烟火气，年轻的不可思议。

裴俊逸连忙替双方引荐，殷素察觉到了陈家夫妻的打量，她无所谓，但是态度却也热络不起来，简单的打了声招呼。

拿钱办事的关系，不需要太上赶着。

所以她直接提出要上楼看看陈旭阳本人。

陈家夫妻求之不得，有没有真本事，就得出来溜溜才知道。

陈旭阳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胡茬都冒出来了就更显得憔悴。

即便是这样，殷素也没有错过他看见自己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

而后当着满屋子人的面，陈旭阳的目光虽然有所收敛，但也没怎么离开过殷素的身上。

殷素心中立刻就对这人有了初步的评价——好色之徒。

殷素：“裴俊逸带给你的符有用吗？”

其实这是一句废话，如果没用她也不会站在这里了，但是，这是一种对客户满意度的反馈。

你满意吗？

如果满意——那我们就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陈旭阳：“带上大师的符我昨晚睡了个好觉，再也没梦到那个女人了。”

那个女人？现在的男生就是这么形容自己的女同学的吗？殷素挑挑眉。

陈旭阳盯着殷素的脸，真诚的道谢：“真是谢谢大师了！不知您贵姓？”

殷素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看向陈家父母，“现在看来他是阴气缠身，所以导致他夜不能寐，精神萎靡，长期下去必然会耗光精气神，结果只能是英年早逝的命。”

陈家夫妻顿时紧张起来，可心中还是有一些怀疑，要不是看在这姑娘是裴俊逸领来的，他们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个骗子了。

一旦产生不信任，脸上多多少少会带出来一些。

殷素无所谓的耸耸肩，“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就是这样，要不问问你们儿子，在最近几次噩梦里他是不是已经有危险了？”

说完也不管陈家人，直接绕开他们往楼下走。

“大师！妈，大师说的对，我梦里有人要杀我！”陈旭阳情绪激动的嚷嚷。

陈父本来就对这些半信半疑，现在一听儿子这么说，立刻冲正要下楼的殷素喊到：“大师留步！”

殷素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转身冲陈家人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一百万，先付一半，事成付另一半，概不赊欠。”

“这么多？！”陈母的声音有些尖细。

殷素收起了那抹若隐若现的笑意，“一百万，买你儿子的命。”多吗？

*

陈家客厅老式的仿古立钟指针咔哒、咔哒、咔哒在夜里转动，佣人们都被勒令在自己房间不许出来。

所以楼下只坐着的陈父、陈母和裴俊逸，他们都精神紧张的留意着时间。

楼上陈旭阳的房间里没开灯，他有些虚弱的躺在床上，略微有些尿意，想喊佣人扶自己去卫生间，但想起今晚不让佣人出来活动，就只能忍忍。

他斜对面坐在椅子上的殷素整个人隐没在阴影中，脚边好似随意的摊开了一个白色的包包，人和物都一样的静谧无声。

其实陈旭阳之前想和她搭讪来着，奈何大师实在是太过于冷淡，完全不搭理自己。现在又有求于她，等自己过了这一关一定要......

噔、噔、噔、噔......

楼下的时钟敲响了十二下，打断了陈旭阳的浮想联翩。

夜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不知怎么弄得，竟然让密封窗渗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连窗帘也无风自动起来。

陈旭阳今天的五感比平时敏锐的多，他清楚的感觉到有东西爬上了他的床，顺着他的脚，他的小腿、大腿、腹部、一下下的攀上了他的胸口。脸上传来若有若无的触感，让他精神紧绷到了极点，想要开口求救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只有眼珠子能动弹。

他拼尽全力看着殷素所在的位置，如果有人能看见他此时的表情，就会发现这人怕是连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

趴在他身上的“东西”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在它扭过头的一瞬间一张符纸猛然砸向它，瞬间就燃起一阵火光。

扭曲的火光中也让陈旭阳看清了“它”的模样，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脸颊上都是割破的口子，皮肉翻开，鲜血淋漓，眼睛已经腐烂成灰白色，内里开始翻涌出蛆虫，嘴唇已经缺失，露出里面的牙床，唯一完好的是那一头黑直的长发。

“啊啊啊啊啊啊！！！！”

陈旭阳突然恢复了声带功能再也控制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救命！！大师救我！！”

长发女鬼顾不上找殷素报符火焚身之仇，陈旭阳的惊叫使她找准了自己要针对的人。

细长的头发从陈旭阳张大的嘴巴里涌进去，那些头发像一条条有着自主意识的黑蛇，争先恐后的往陈旭阳喉咙里钻。

陈家夫妻和裴俊逸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吓得陈母一阵惊声尖叫，和她儿子的叫声如出一辙。

然后，哐当一声晕倒在了门口。

殷素不耐烦的瞥了一眼，看着门口杵着的两个大男人，“把她拖出去。”

陈父和裴俊逸一阵手忙脚乱，两人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慌乱中陈父一个不小心，陈母顺着楼梯就往下出溜。

dung,dung,dung,dung......

大头朝下的磕了一次又一次。

裴俊逸空着双手呆愣在楼梯口一阵无语......

然后二人又被陈旭阳的惨叫声惊醒，战战兢兢的回到门边，趴在那里观望。

陈父对着儿子的同学诚恳的说道：“不是我胆小，是怕坏了大师的事。”

裴俊逸连忙点头表示同意：“是的伯父，我们确实不擅长应付超自然的事件。”

陈父：“专业人员做专业的事情。”

裴俊逸：“无关人员不要添乱就好。”

随即二人心安理得的趴在门口探头窥视，不再往前一步。

殷素不能再看那个女鬼往陈旭阳喉咙里塞头发了，否则他非得被憋死不可。

一张符箓打出去，狠狠地拍在女鬼的背上，将她击飞出去，也停止了往陈旭阳嘴里输送头发。

与此同时女鬼那双泛白浑浊的眼珠子开始变得血红，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向殷素。

不好！

怨灵变恶鬼了!

怨灵只是有怨气未消，一般有针对性的复仇，冤有头债有主。

而恶鬼可不管那套，直接以吸食同类为食，吸食的越多它也就越强大。

都说鬼怕恶人，但恶人也干不过恶鬼啊。

面对女鬼突然的暴走，饶是殷素此刻也觉得有些棘手，原因无他，只是自己现在灵力低微，法力有限，若是死磕，必是一番恶战。

女鬼可没人类那么多弯弯绕绕，她现在神智已失，不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的去思考。所以她现在的诉求特别简单而直接，就是她一门心思的要干死屋里这一男一女。

实力暂且不论，单看这暴走的状态，怎么着也算是个大Boss了。裴俊逸在心中暗暗的想，这可不是玩游戏还带回血的，鬼他不确定，但人他知道，挂了可真就是挂了。

如果关系好还能手拉手做一对鬼朋鬼友，要不就反过来了，暴走老鬼欺负新鬼不跟玩似的，毕竟这位鬼大姐看起来脾气就很不好。

女鬼已经发白的眼珠子木木的注视着眼前的二人，不时的还有一两只蛆虫从眼眶中翻出，看的人直恶心。

已经发黑的指甲开始寸寸变长，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不祥的幽光，如果忽略现在的恐怖氛围，有点像科幻大片里的金刚狼，还特么挺酷的!

伴随着一阵嘶哑刺耳的尖啸声，女鬼飞身扑向殷素。她似乎也知道，如果不先解决面前这个讨厌的女人，就别想杀死床上那个男人。

殷素见状急忙后退两步，躲开她那长长的指甲。那玩意都特么发黑了，这要是被抓上一下，非得中了尸毒不可!

奈何暴走女鬼速度太快，逼得殷素连连后退，一不小心正好撞在她刚才坐着的椅子上，脚踩到了地上散着口的包包，里面的东西也散露出来一些。

殷素灵机一动，用脚挑起包包，伸手一把掏出了里面的桃木剑。

“天清地明，万物有灵，恶灵退散，还尔清明，去！”

其他人都在看殷素的操作，裴俊逸也等着小姐姐使出什么看家本事来，心中想着:“小姐姐怕是要放大招了。”他现在仍记得殷素一把掐住老黄脖子的模样，帅气的不要不要的!

可等了半天也没动静。

别人不懂，以为这就是大师对垒时的阵势，只有殷素知道，这特么是术语念的不对啊！

轻咳了一声：“灵台清明，去！”

还是不动。

玛德！太久没出手了，业务有些生疏。

这也不能全怪她，想当年她殷宗主出手根本就不需要辅助咒术，现在不是灵力不足了么，真是落难的大师不如菜鸡。

殷素暗暗对手中的桃木剑施加灵力，咬牙轻声嘟囔着：“再不好使我回去就劈了你，拿去烧柴。”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威慑起了作用，话音刚落，只见桃木剑抖动着从殷素手中飞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奔女鬼而去。穿过女鬼格挡的指甲，寸寸碎断，直直的扎向她的面门，剑尖刺入眉心一寸。

女鬼像是被突然定身了一样，呆愣在原处一动不动。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游戏呢。

裴俊逸要不是怕女鬼反扑，都要跳出来大声叫好了。这场面，真真是太刺激了!

陈父也大舒了一口气，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原以为只是儿子撞了邪，找个高人破一破就会没事了，谁成想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今个这事儿要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带相信的。如果谁和他说亲眼见过法师与厉鬼斗法，他肯定要一笑置之，当那人在吹牛比。

殷素却微微皱起了眉头，盯着女鬼的额头看了一会儿，再次感叹于自己的灵力低微，连御一把桃木剑都是勉力，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实力。她本来是要刺入眉心三寸的，现在拼尽九成力也只能扎进寸余。

按她原来的水平，轻轻松松就能御剑扎穿女鬼的头颅，不像现在，即便自己亲自上手，对着桃木剑连威胁带恐吓的，也较之前逊色不少。

门外偷看的裴俊逸内心直呼哇塞！

桃木剑是他帮着小姐姐买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玩意被打磨的十分光滑，剑尖也是圆润无尖角的，根本不可能扎入头骨之中。

原来裴俊逸只当这玩意买来是当做装饰品使用的，毕竟那上面就刻着“辟邪”二字。现在这东西居然刺入了女鬼的脑袋里，可见小姐姐确实是有功夫在身的。

现在他对小姐姐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新的台阶——女侠。

妥妥的女侠！

陈父见女鬼被制服，摸索着去床边打算看看自己的儿子，一见之下大惊失色，连忙惊呼：“大师！大师！”

殷素胳膊也举累了，松开手喊了一声：“老黄。”

陈父茫然的看着她，不知她在喊谁。然后就突然看见不知从哪窜出来一只野猫，哦，是黄色的大肥猫。

“老黄你盯着点她，我去看看。”

“喵~”

殷素走到床边“啪嗒”一声摁开了照明开关，屋里顿时一片明亮。

同时也把陈旭阳和女鬼的骇人之处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此时床上的陈旭阳双眼翻白，脸庞青紫，四肢在无意识的抽动，张开的嘴巴里还塞着一团头发，不过好在人还活着。

可能是因为那些头发离开了女鬼的本体，反而失去了活性，也就剩下那么一团团。

殷素：“把他嘴里的头发掏出来。”

陈父：“......！”

殷素盯着陈父有些不耐烦了：“没看见你儿子都快被噎死了吗？”脸都紫了。

陈父忍着恶心，颤抖着手试探着去够儿子嘴里的发团，鸡皮疙瘩都爬满了胳膊。

和外表看起来的不一样，头发不是看起来的那么一点。陈父拽出来一团、两团、......然后发现喉咙里好像还有，试探性的继续往外拉......一直拉一直有，直到最后一些带着血丝的全都出来了，才大松一口气。

陈旭阳憋的青紫的脸色随着头发的消失，也得到了些许缓解。看着那一堆东西，他心中一阵恶寒，他是亲身感受到那玩意是怎么钻进自己身体里，又怎么被拽出来的。

此时他再也忍不住生理反应，艰难的翻身，趴伏在床边大幅干呕不止。

与此同时，蹲在红木椅子扶手上的大橘猫百无聊赖，从这边扶手跳到那边扶手，还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面前的女鬼。

咦~山外的世界可真可怕！幸亏它早早抱上了一根大腿。只是此时它的爪子总是忍不住蠢蠢欲动，就想干点什么好刷刷存在感呢~

这边裴俊逸观看了整个过程，鸡皮疙瘩都爬满了胳膊，刚想活动活动紧绷的身体，就发现那女鬼动了。

“卧槽！”

殷素回头斥责他鬼吼鬼叫个什么!

裴俊逸连忙撇清关系：“不是我，是那只肥猫，它把剑打掉了。”

我擦。

千算万算，忘了猫的天性就是爪子欠。

不过老黄它一只黄皮子化形的猫，也会有物种天性附身么？

女鬼恢复了一些神智，不像刚才那么暴力了，没了要杀你全家的气势。

她恨恨的盯着床上的人，目光仿佛有利刃刮过，看的人不寒而栗。

突然她转头看向殷素：“大师为何要帮他，他该死！”长长的指甲直指躺着的陈旭阳。

“哦？”殷素挑挑眉。

裴俊逸连忙出声安抚：“不是，你，你误会了。你抢救的钱还是陈旭阳给你垫付的呢。”

女鬼：“放p！”

众人：“......”

女鬼：“就是陈旭阳把我推下去的，他是杀人凶手！”

呦呵~

殷素和老黄同时看向裴俊逸，那眼神仿佛在说:“这跟你讲的不一样啊？”

裴俊逸也是一脸懵逼，看向陈父，“您和阿姨就是这么和我说的啊？”

陈父此时一脸尴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鉴于屋内复杂的情况，还是选择了闭嘴。

陈旭阳此时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紧紧拽着他爸的胳膊瑟瑟发抖。

殷素估摸着自己刚才那一剑散了女鬼的八成力量，现在她也没什么威胁了，就老神在在的过去把撞翻的椅子扶正，坐在上面，从散乱的包里摸出一包瓜子。

“说说。”

众人：“......”你能做个人不？

女鬼：“是陈旭阳，他一直在追求我，我没同意。他就安排了我们社团的活动——爬华阴山，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一发现这活动是他安排的就打算下山，是他一直纠缠，还企图对我......”

女鬼声音尖细呜呜咽咽的哭起来，那杀伤力绝对不一般。

裴俊逸害怕的往殷素的椅子后靠了靠，这声音入耳非得做几天噩梦不可。

太吓人了！呜呜~~

女鬼：“还说什么替我垫付医疗费用，我被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死了啊！”

裴俊逸失望的望着昔日的朋友，“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帮忙付医药费的事情，对吧？”

女鬼的眼中流出两行血水：“不仅如此，我跌下山崖的时候根本就没死，是他！是他怕别人发现，故意拖延时间才报的警。”

“你们知道当我看见爸爸妈妈站在抢救室外却不能触摸有多焦急吗？！当他们听说我死了，妈妈立刻就晕倒了，那一刻我有多心痛吗？！

“过后我的父母却还要向杀人凶手和他的父母道谢，谢谢他垫付了医药费？

有钱怎么了？有钱杀人就能掩盖过去，把尸体拉到自家的私立医院装模作样的抢救一番，然后还要收获我爸妈的感谢。

你们！欺人太甚！”

女鬼越说越激动，又要有发狂的迹象，殷素察觉到了，眼睛转了一下没有吭声。

陈旭阳许是也察觉到了什么，慌张的向女鬼解释：“琳琳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本来打算你同意就带你回家见父母的，对吧？”说着拽了拽陈父的胳膊。

陈父：“啊？是。”

陈旭阳：“你看，我没撒谎，我只是不小心，我......”

“你放P！！！！你说你不小心为什么不叫救援？为什么事后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了我爸妈的钱？

一边干坏事，一边听着受害人家属的感谢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啊？！”

说完这些话，女鬼仿佛是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恨，直直扑向陈旭阳，好像要咬断他的脖子一样。

陈家父子慌张之下只能手脚并用的阻拦，陈旭阳更是不知从哪来的爆发力一脚把女鬼从自己胸口踹到了下半身。

然后，就听到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旭阳的下身立刻血肉模糊。

啧，真残忍。

殷素慢吞吞得起身大喊三声：“啊！”

“小心！”

“看我的！”

一把把桃木剑投掷出去，稳稳的插在女鬼的背上，她似骤然脱力般倒在陈旭阳身侧，男女同学刚好来了个脸对脸。

混乱就此结束。

满屋只剩下陈旭阳的哀嚎。

殷素当着所有人莫名的眼神，提醒道：“看我干什么？叫救护车啊！”

“哦哦。”裴俊逸连忙拿出手机拨打电话，但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

救护车走时担架上抬着陈家两个人，陈旭阳和他的母亲。

临走时殷素还不忘交待陈父：“别忘了付尾款哦。”

顶着陈父沉沉的眼光，殷素无所畏惧的开口：“不必如此，陈先生，你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

此刻的殷素站在楼梯的拐角处，一半脸被光影遮挡，一半脸被光线照着。

明暗参半，似魔似佛。

陈父紧绷的脸颊终于有所松动，僵硬的挤出一抹微笑，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承诺道：“殷大师放心，尾款马上到账。”

看着随救护车远去的陈父，裴俊逸一脸莫名，“小姐姐什么意思？”

殷素慢斯条理的着手指，“看面相陈太太命中只有一子，陈先生可不是，唉，多子多孙的面相啊~”

裴俊逸还是有点懵逼，还是地上的老黄开口了：“你是不是傻？那陈先生明显不止陈旭阳一个儿子。”

裴俊逸：“他有私生子？”

老黄：“而且还比陈旭阳小不了几岁。”

裴俊逸：“你怎么知道？”

老黄：“切，我到底比你多活了一百多年呢。”

前方传来殷素厌厌的声音：“裴俊逸把老黄抱上，咱们回去。”

这污糟地儿，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从陈家别墅回来当晚，殷素就收到了尾款到账的消息，算陈父是个识时务的，没有干拖欠尾款的事。

本来在陈家别墅门口的那一番对话过后，殷素还担心陈父有些放不下呢，现在看来能做大买卖的人确实不一样，至少比他那妻子儿子看的远。

因着她还没办银行卡，于是这前后两笔钱款都是打在了裴俊逸的卡上。他说要提出现金来，殷素也没让，来来去去的也麻烦，反正她也信得过这小裴同学的为人，更何况还住着人家的房子呢。

殷素也不傻，知道一百万是买不了现在这个公寓的。

晚饭后殷素想了想，就让裴俊逸其中把五十万捐给了女鬼韩琳琳的父母，算是对那对失独老两口的一点安慰吧。

要说这陈旭阳也是混蛋的很，追求不成就想硬来，精心安排的爬山惊喜变意外，人都掉下去了不赶紧抢救居然还拖延救援。

这特么神奇的脑回路也是没谁了，怪不得韩琳琳看不上他，就他么一智障无疑了。

还有另外几个同去的人，不可能一个发现韩琳琳失踪的都没有，大家一起去的，还没下山呢就少了一个人，都是考进大学的学生，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智商都不差，说一点也不怀疑那是混弄鬼呢。

果不其然，事后裴俊逸就给殷素带来了消息，那些同学都被警c叔叔问过话，最后有三个被带走进一步询问，其中有一个还是韩琳琳的同班同学，和她住一个寝室。

在韩琳琳父母去医院时，搂着老两口还一阵安稳来着，帮着跑前跑后忙活了许多手续，做足了一位挚友能做的。谁知到头来她就是一个陈旭阳安排的钉子，负责引导韩家父母的视线并同时监视他们。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防火防盗防闺蜜”别人取命她善后。进局子里刚开始还不说呢，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收钱办事讲信誉，把韩琳琳挚友的身份演的入木三分。

当然，最后还是没有逃过jc叔叔雪亮的双眼。

还有另外两个人，估计也有事在身上，不是看见了知情不报就是协助陈旭阳善后，反正坏人不会逃脱法律的制裁就是了。

当时来送消息的裴俊逸不禁发出感慨:“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殷素一听，欸，这哥们思想还挺深沉啊。

结果发现，这句话早就是一个老网红了。

不过有个意外之喜，给韩琳琳父母捐款过后，殷素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她的灵力好似恢复了那么一点点，功力也增长了一丢丢。

经过反复思索，她觉得，不是钱的作用就是信仰的作用。

钱是捐款，是行善，信仰也许来自韩琳琳。

不过她有一丝疑惑，以前收获人们的信仰主要是靠建造庙宇，吸取供奉，包括香烛，供果等。

韩琳琳自己都是一只鬼，还得靠她爹妈给她烧香烧纸呢，拿什么供奉自己？

韩琳琳不供奉自己，信仰之力从何处汲取？

想到头秃也没想明白的殷大师不打算费脑子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比如——熟悉电子产品。

这两天一人一猫玩手机、玩平板，玩多媒体电视玩的不亦乐乎。

不仅可以组队和对方Pk跳舞机，甚至麻将三缺一的时候老黄也可以顶上，而且打的还挺溜，总能给殷素喂牌，一人一猫互相看牌作弊很是不讲武德。

想着反正对面也看不到这边的操作者是一只猫，她俩就“艺高人胆大”的在各种游戏里组队，到处挑衅，坑完对手坑队友，完全不顾大局，留下一众玩家的阵阵哀嚎。

在一次游戏里，殷素抱怨武器不好用时，老黄突然提醒她是不是该搞个趁手的法器了，还煞有其事的劝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仙姑你就该整个像样的，那把破桃木剑根本配不上您的气质。”

殷素觉得它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第二天就跟着裴俊逸一起登了张辰宇家的门。

张家夫妻看见裴俊逸很高兴，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晚辈，而且和自家小儿子玩的挺好的。

只不过张辰宇就没那么热情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蔫蔫的，精神头不怎么足的样子，看见殷素也没调侃。

裴俊逸最先察觉到兄弟的不对的，询问一番才知道，从海城回来那天开始张辰宇就一直失眠。

“一睡着就感觉有人在我耳边叨叨叨。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反正晚上一睡觉就这样，白天要好一些。”

裴俊逸因为比他多经历过一些事情，所以现在神经比较敏感。听完张辰宇的描述，直接看向殷素的方向，用眼神询问她。

殷素上前盯着张辰宇的脸端详了一会儿，就得出了结论。

“被阴气给冲着了。”

张辰宇：“什么玩意？”

裴俊逸：“那怎么办？”

殷素：“没事儿，他不是被老黄上身过吗，冲撞了下，被吸了点阳气。弄个平安符戴在身上几天就好了，闲着没事多晒晒太阳也行。”

张辰宇：“......”什么叫被上身？平安符？晒太阳？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裴俊逸看好友这个样子也觉得不妥，但是如果不告诉他实情怕他不相信，而后不好好的佩戴殷素画的符纸。想了想就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把故事的来龙去脉都给他说了一遍。

张辰宇伸手摸了摸裴俊逸的额头：“哥们儿你没病吧？”你在说什么呢。

“既然这样我怎么没印象了？”

殷素从一堆八卦杂志中抬起头，“那是因为你被黄皮子附身冲撞了，虽然老黄后来离体了，但你阳气不稳，重则被邪祟缠身，轻则就是这样——天天做恶梦喽。”

裴俊逸：“嗯，就像陈旭阳一样。”

张辰宇：“......”陈旭阳又是谁？

哥们儿你怕不是被洗脑入了什么邪J吧？！

外面听到谈话内容的张父张母连忙进屋。

张母：“小逸啊，不是伯母偷听你们谈话哈，是你们没关门......”

张父则神情有些严肃：“你和我们回一趟主宅你爷爷那里，现在就走。”

张辰宇有些纳闷：“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回主宅？”

不是他多想，张家主宅是他爷爷住的地方，一般只有逢年过节一大家子人才会回去。

倒不是晚辈不孝顺，是张家老爷子嫌这帮子子孙孙太吵了，命令他们不是年节或者有重要的事情别回去，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修身养性。

况且，主宅里还有一个不苟言笑的二爷爷在，虽然他不怎么露面，但是小辈们都怕他。

还没等张辰宇再说话，裴俊逸抢先说道：“辰宇你就听张叔的吧，我们也陪你去一趟，正好我也很长时间没拜访过张爷爷了。”

张辰宇一脸莫名的看着自己的哥们儿。

裴俊逸也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头。

不怪乎他尴尬，因为去张家主宅是殷素的意思，刚才也是她示意自己这么说的。虽然不知道小姐姐的用意，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张父张母虽然意外，但也没反对。两家老爷子当年也是挚友，这份友情延续到了这一代也是好事。况且俩孩子从小没少在张家和裴家之间乱串，家中长辈也都熟识。

*

张家主宅居然是一座四合院，从大门到里面的装修都古色古香的。

给他们一行人开门的是一个老管家，张家夫妻都管他叫贵叔。听裴俊逸介绍那人跟了老爷子几十年了，现在怎么也得有七十岁了。

殷素听闻年龄还特意多瞅了一眼，发现这老管家虽然年纪大，但精神头居然不错，行走间也可见其身子骨十分硬朗。

现代人身体素质都这么好了么？

张家夫妻把张辰宇的情况跟老管家说了一下，表达了一下想让老父亲帮忙请二叔给看看的意思。

这里说的二叔就是先前提到的，张辰宇这帮小辈比较惧怕又不怎么露面的二爷爷。

老管家表示老爷子正在午睡，不喜欢被打扰，让他们稍等一会儿，醒了再说。

看这仨孩子在这干坐着也无聊，老管家就提议让张辰宇带裴俊逸和殷素走走，参观一下。

“小逸好长时间没来了啊？”

裴俊逸：“可不是嘛贵爷爷，辰宇总说张爷爷不喜热闹，除了过年时都不见他，让我没事儿少往这凑。”

老管家：“哦，也是，你身边这位小姑娘是你女朋友？”

裴俊逸吓得连忙摆手：“不不不，这是我和辰宇的朋友。”

老管家笑眯眯的看着，也没拆穿，在他看来裴俊逸这慌忙的解释就是掩饰。还两人的朋友？这女孩子明显跟裴俊逸更熟识些吧。

不过，这老管家看了殷素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

裴俊逸纳闷的问道：“怎么了？贵爷爷。”

老管家收回目光，摆摆手：“没事，就是觉得小姑娘长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像谁。

裴、张二人听到这话也不以为意，老年人嘛，有点老花眼，有点健忘都是正常的。

不过就是，这殷素也没长了一张大众脸啊，难不成是觉得她像电视里的哪个明星？

只有殷素的脚步略顿，垂眸沉思了一下然后跟上。

张家主宅的内部总体来说还是比较现代化的，除了一些老物件和比较复古的装饰，其他地方都设计的很人性化，充分考虑到了实际的居住需求。

大约是等了一个小时左右，从后面回廊隐隐传来了谈话声，随之进来的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给人的感觉和老管家差不多年纪。

但殷素观其二人，至少已至耄耋之年。

尤其其中一人，给殷素很强烈的熟悉之感。左边拄着拐杖的老人刚要开口。

就听见一句带着颤声的“师傅。”

屋里人都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只有殷素和穿着一身黑色立领长衫的老人两两相望，这一眼仿佛跨越了一个世纪的时光......

若是有缘，终会再见。

在老人颤抖着手再次上前时，殷素先一步开口：“你好，我是殷素。”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只有一句自我介绍。

简单而直接，一如曾经。

“我叫少阳。”

屋里一时寂静无声，最后还是老管家打破这满室的安静，重新安排人端上来一套茶具。

张家夫妻慑于屋内的诡异气氛没有急着开口，还是张老爷子先问的话：“你们这回来有什么事？”

张家夫妻这才敢把儿子张辰宇的事情说给老父亲听。

张母：“就是想让二叔帮忙给瞅一眼，看看这孩子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张父可能是怕被拒绝，说的更多一点，“二叔在辰宇小时候不是给他批过命吗，说他二十有一劫，我们不放心这才特意过来的。”

坐在一旁喝茶平复了心情的“二叔”抬头瞅了张家三口一眼，那眼神意味不明。

真正有本事的人就坐在他们身边，还特意来找自己。老张说的对，他家这三小子眼神不怎么好使啊！

见一旁坐着的殷素不搭茬，二老爷子才看着张辰宇发话：“我一会儿上楼给你写道护身符，戴在身上，三五天就差不多了，或者你多晒晒太阳也行，得半个月。”

在场的张家三口外加裴俊逸顿时一怔，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哦，对，头来这时有人说过。

张父再联想起刚才二叔看殷素的异样，心中顿时就有了不一样的计较。

把画好的符纸折成一个三角形，抛给张辰宇后，二老爷子就眼神切切的望向殷素：“师......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我的收藏啊？”

殷素点点头起身，张辰宇也想跟上，被裴俊逸拉了一把。

张辰宇：“！”怎么了？我也想见识见识二爷爷的收藏啊！

难道我不配？

然后他就惊奇的发现，二爷爷果然没有等自己一起。

嗯？好吧，也没带上裴俊逸，心里平衡了一点。

在他们张家，男孩子果然不得宠，还是女孩子吃香欸！

老人与少女，站在后院三楼书房中，望观夕阳，此时竟然有一份异样的和谐。

少阳，也叫邵阳，曾经是殷素捡回家的一个小乞丐。她给他起的名字，最终被他当做了姓氏。

殷素给了他一口饭吃，后来成为了他的师父，教他一技之长，让他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甚至平安度过了那个战乱年代。

再后来师父不见了，只剩小小少年一个人独行于世间。

邵阳这些年无数次的想过，他当时要不是学艺不精，就能和师父一起应战了，好歹也能搭把手不是。但凡他能帮上忙，也许，师父最后就不会“死”。

也许是人老了，这几年他总会想起过去的事情。虽然很多片段都已经模糊，但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把他捡回家的人——那个少女，她的样貌深深印在少阳心底，始终不曾褪色分毫。

少阳曾无数次的期盼过师父会重新活过来，虽然以前张夫人总说是时候未到，但也不耽误他向上苍一次又一次的祈祷，只不过换回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少阳知道他的师父不是一般人，很早以前他就怀疑过师父不会老，因为就算张夫人那样注重保养的贵妇，时光也会在她脸上留下些许痕迹。可师父没有，他仔细观察过，除了偶尔的脸色不好，随着岁月的流逝她的眼角眉梢没有丝毫变化。

可仅仅也是怀疑，毕竟两人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许是师父有独特的保养秘法，或许，是时光也不忍心败美人。

可是如今，穿过百年的时光，自己已经老矣，师父却仍如当年一般。

容颜依旧，犹如二八少女。

少阳心中响起两个字，他的猜测被证实了。

但是师父不说，他也没问，这是一种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泄露出去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能看见殷素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就足够他庆幸的了。张夫人曾经安慰他的话被证实了，师父活过来了。

能在有生之年再看见给予过自己新生的人，何其有幸！

看着夕阳慢慢沉入天边，二人都十分珍惜现在这一刻，这是这个世上唯一熟悉自己的人了。先开口的还是殷素：“我记得你比张家小子大不少呢，怎么变成‘二爷爷’了？”

少阳摇头哂笑：“还不是我驻颜有术，老的慢，换个地方生活后，承志的父母就让我对外说是他的弟弟。”

“哦，原来如此。”承志想必就是楼下坐着的张家现任老太爷了。

也对，张家夫妇本就是小心谨慎，未雨绸缪的人。

所以当年她才把小徒弟少阳托付给他们照顾。

不过，殷素仍有疑问：“是谁给我安排下葬事宜的？”

邵阳眉心一动，仿佛是在问怎么了。这个动作在一位老人身上出现，竟然还显得有些顽皮。

提到这个话题，殷素难免有气：“一件陪葬品都没有不说，还特么给我穿旗袍，我出棺时差点没冻死！”连鞋都他么烂了。

东北的冬天，光着脚一身旗袍，你敢想！

想象着那个画面，少阳再也忍不住，笑声溢出了嘴角。

“咳咳！那个……是张夫人亲自给你换的旗袍，她说你喜欢。”

殷素想起自己刚出棺时的狼狈，被逼的都去偷大衣了，现在想起那个场面，还是忍不住想爆粗口的赶脚。

神特么我喜欢？是她自己喜欢才对吧！

那位张夫人当年就特别喜欢穿各种各样的定制旗袍，走的是高门贵妇的风格，她不仅喜欢自己穿，还致力于给殷素也打扮成一个淑女名媛的样子，还说这样走出去像一对姐妹花。

可殷素不喜欢啊，她当年穿的最多的是定制的套装，还是以裤装居多。

否则你想啊，外出捉妖驱鬼的时候，难免有大动作，一踢腿、一翻墙就走光了呀。

别说是鬼了，就算是妖也不能给他看啊，谁会穿个旗袍出去做任务？！

殷素暂时没有时间纠结这些，反正见证她当时囧态的只有两人和一只黄皮子，而且张辰宇好像还失忆了。

她直接开口询问少阳：“有没有合适的法器？我现在有点不趁手。”

邵阳听闻此话沉默了一瞬。

殷素一看他如此，就不乐意了。当年我好歹把你捡回家了啊小徒弟，咋地，隔了百来年你就这么抠门了呢？

“少阳，你变了。”

平平淡淡一句话差点让邵阳咳的上不来气。

不是，师父你岁数也不小了咋还这么皮？

邵阳：“师父，不是我不舍得给你，实在是……当年有一段时间的特殊年代，但凡像点样的东西都被搜刮走了。”

殷素挑眉：“连张家这样的人家也被……？”

邵阳沉沉叹了口气：“越是张家这样的，遭遇的境况越凄凉，偌大一个家族，旁支几乎折损殆尽，就剩下主枝这一脉了。”

殷素：“是战后么？”

邵阳：“嗯，建G后。”

殷素：“没想到出去避一避么？”

邵阳：”民族存亡之际张家都没有远走海外，胜利后就更不会了。”

殷素：“后来呢？”

邵阳：“后来平f了，土地没了，但宅子都拿回来了，财物损失了很多，但辛好张家夫妻留有后手，但是法器都没有了。”

这回轮到殷素叹气了，看来得另想办法了。

邵阳想了想：“不过，过几天有一场拍卖会，可能有法器出现，师父可以去看看？”

殷素想了想问出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50万够吗？”

邵阳：“……”

*

二人说完话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殷素没有留在张家主宅继续和小……哦不，和“老徒弟”追忆往昔。

而是准备返回裴俊逸为她准备的那个小公寓，在车上殷素又发出了灵魂拷问：“怎么才能快速的变有钱？”

裴俊逸：“……”姑奶奶您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喂？！

殷素没再言语，仿佛刚才那句只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她现在在想另外一件事，法器她是存在张家的，现在没了，但少阳承诺只要有合适的，会给她补偿。

她当年可不是一穷二白的人，殷法师的名头在北方地区也是响当当的，自然而然也攒下了不少的家当，比如——小黄鱼。这些可是存在王家手里一部分的，看来自己得抽出时间去会会另外一个故人了。

***

二十六，风和日丽，宜出门。

一大早张辰宇就开车过来接殷素去拍卖会，殷素也没问裴俊逸为什么没来。

张辰宇和殷素坐在后面，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了，终于问出了困扰他好几天的疑问，“你，真是我姑奶奶啊？”

嗯？“嗯。”

张辰宇实在是转不过这个弯儿：“不是，你怎么能是我姑奶奶呢？！”

自从他得到这个消息，就一直在家消化。

只是，不论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最后都憋的快消化不良了。

殷素看着面前这个大男孩有些好笑：“那你家里是怎么跟你说的？”

张辰宇：“他们说你是我爷爷的远房表妹，辈分比较大，所以让我叫你姑奶奶。”

殷素：“还有呢？”

张辰宇：“还有……还有让我跟你学一些本事。”和听你的话。但后面这一句他没说出口。

他自己二十岁的人了，还要听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子的话，听起来自己倒像是一个小弟弟。

而张辰宇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是邵阳老爷子亲自跟他爷爷张承志商量的。原本张老太爷是想让张家老三夫妻收养殷素当女儿的，也就是当张辰宇的妹妹。

但邵阳老爷子死活不同意，硬要拔高殷素在张家的辈分，毕竟如果按张老太爷的想法，自己不也是成了张辰宇的晚辈了。

这个邵阳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所以商量来商量去，就只有说殷素是张家老爷子的妹妹了，邵阳倒是想要他师傅当张承志的姐姐，可张老爷子不愿意了，让他一大把年纪管一个小姑娘叫姐姐，他实在是张不开嘴。

所以权衡之下，只能委屈委屈儿孙们的辈分了。

而且不仅仅是一个名义上的张家亲戚的身份，张辰宇还给殷素带来了全套的身份信息证明。

现在身份证上殷素的年龄是20岁，履历显示她自小是在国外生活的，现在因为父母双亡才回国投靠亲戚。

这个经历殷素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要考虑她这个身份不明的人现在要融入正常的社会生活。

别人不知道少阳是肯定知道自己的，她压根就没在现代社会生活过，所以才不得已编造出了一个国外的旅居史。否则如果有人问起来她的生活经历，她不就对不上了么。

而且张家老爷子出手安排的身份信息，确实要比裴俊逸安排的周全很多。

嗯，我的大(老)徒弟就是聪明！这点随我……

邵阳还是有分寸的，没有把殷素的身份全盘托出，毕竟不老不死这种事情说出来有点太耸人听闻了。即便是自己，当年知道师父被下葬时，也不认为二人还会在百年后再次相见。

不过邵阳还是给张家老爷子透露了殷素的能力，并隐隐表示她的能力今后会在自己之上，建议张家派出一个小辈跟着她学些皮毛。

其实张家老爷子对自己的这个“二弟”邵阳也是知道一些的，知道他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在很多关键时刻保护过自己，保护过张家。甚至zf曾经有意招邵阳进特殊部门，但他都拒绝了。

时光如梭，自从张承志有记忆起就知道自家有这么一个人，像自己的哥哥。然后自己慢慢长大，这个少阳哥哥却老的很慢，再后来，哥哥变成了自己名义上的弟弟，直到现在家中的小辈都喊他“二爷爷”。

除了那些个特殊的年代，在国j的大形势下张家不可避免受到了波及，此后张家一直顺风顺水，迅速的恢复，崛起。

这一切都和自己的“二弟”邵阳(少阳)密切相关。

所以，期颐之年的邵阳向自己推荐另一个身负异能的人，是不是暗示着她有可能成为张家下一任“保护伞”。

张家老爷子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最后决定还是让老三家的辰宇去跟着殷素。

虽然这个小孙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毕竟他和殷素稍微熟悉一些，认识总比不认识好。

何况，邵阳和自己说，她就喜欢憨憨的。

嗯？你孙子才是憨憨的!

欸，不对，邵阳的孙子不就是自己的孙子吗？毕竟自家小辈都称呼他二爷爷的。

**

殷素换上了张辰宇带来的晚礼服随着他入场，她静静的观察着周边的一切，感觉除了比当年更加繁华之外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仍然是上层人士的灯红酒绿，服务人员忙忙碌碌穿梭其中。

果然，无论时间怎么推移，社会仍旧在自动划分着层次。

这是一场慈善拍卖会，举办方幕后也是北城现在颇有名气的一个家族——吴家。

吴家与张家这种本地老牌世家不一样，他们在战乱年代曾经举家迁移去了港城，后来随着港城的回归也开始积极拓展内地的事业。作为第一批归国的投资者，他们享受到了很多的优惠政策，也赚到了极大的**，整体的产业也慢慢向内地偏移。

吴家最近在争取一个和zf合作的大项目，但因着特殊的背景，就显得没有其他本土世家有竞争力，所以现在在各个方面狂刷印象分，慈善、募捐是最快的刷分渠道了。

以上都是张辰宇给殷素提供的信息。

说实话，殷素没想到这么一位纨绔少爷谈论起各家的情况居然头头是道。果然，大家族里的子弟都不是白给的。

这时就见前方的张老爷子转过身来，冲着张辰宇和殷素二人招了招手。

“这是我家的小孙子——辰宇，这是……我姑妈的女儿殷素。”

小孙子大家都很容易理解，而且也有人见过，至于这个“张老爷子姑妈的女儿”……那不就是他的表妹吗？

但对比一下二人的年龄，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多大岁数生出来的孩子啊？！

不是老爷子，贵姑妈是老来得子吗？

您姑妈……还有姑父真是老当益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