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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最新的章节怎么看?

哈尔驿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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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事 小说:都市小说 作者:哈尔驿站 角色:牤子哥王奎 简介:当胡须被年华剪成粉末,当泪水被岁月风干成皱褶,回味百年家事,有激发荷尔蒙的爱情,更有怒放的生命,不只是燃烧着激情,更不缺失闪耀的人性这一路风景分明是辛苦一辈子,却笑着过一生大连哈尔作品,敬请关注! 书评专区 古希腊之地中海霸主:古希腊随便一个城邦都能修建周长20公里,30米高,顶宽8米,底宽12米以上的城墙。大点的城邦联盟更是修建...

来源:   主角:   更新: 2022-03-12 17:3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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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事 小说:都市小说 作者:哈尔驿站 角色:牤子哥王奎 简介:当胡须被年华剪成粉末,当泪水被岁月风干成皱褶,回味百年家事,有激发荷尔蒙的爱情,更有怒放的生命,不只是燃烧着激情,更不缺失闪耀的人性这一路风景分明是辛苦一辈子,却笑着过一生大连哈尔作品,敬请关注! 书评专区 古希腊之地中海霸主:古希腊随便一个城邦都能修建周长20公里,30米高,顶宽8米,底宽12米以上的城墙。大点的城邦联盟更是修建...

第1章

小说:家事 小说:都市小说 作者:哈尔驿站 角色:牤子哥王奎 简介:当胡须被年华剪成粉末,当泪水被岁月风干成皱褶,回味百年家事,有激发荷尔蒙的爱情,更有怒放的生命,不只是燃烧着激情,更不缺失闪耀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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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之地中海霸主:古希腊随便一个城邦都能修建周长20公里,30米高,顶宽8米,底宽12米以上的城墙。大点的城邦联盟更是修建了几百里长三十多米高以上的城墙。智障写手的西边文明,恐怖如斯 汉化大师:这写法是想参考水豚的帅比流?感觉学不到一成功力啊 进击的大内密探:一本脑洞大开的书,毒点很多,文笔也不咋样,看的就是大串烧。开局主角穿越,被抓去进行锦衣卫的训练,这里是电影锦衣卫。然后逃了出来拜零零发为师,这里是大内密探零零发。中间应该还加了本古龙小说,但我没看过不知道是哪本,关键词黑石杀手 转轮王 曾江 啊生哥。参加金国天外飞仙解剖大会。碰到小萝莉,叫李英琼。是整容医生鬼手的女儿。。。。后面还有长眉出没。救皇帝回来,不同的剧情是零零恭没死。跟着玄武叛变锦衣卫,杀了朱雀。正要杀白虎时主角改到救下白虎然后放走青龙。后面青楼围杀无相皇,零零恭叛变,用的不灭金身。原来是东瀛绝无神派来的。 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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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姑娘走到水井旁放下两只水桶,上面搭着扁担,她翘起二郎腿坐在扁担上,看着大家问道:“刚才你们笑什么?挺热闹的。”

大伙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还敢说?四姑娘急了,站起身一把揪住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小伙耳朵:“你给我说,不说,信不信我踹你。”

小伙子拗不过她,只好撒谎:“姑奶奶,你把手松开,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四姑娘松开手,得意地准备洗耳恭听。谁知这小伙子连水都没挑,撒腿就跑。路上有洒落的水,小伙子踩上,脚底一滑,正好摔个仰八叉,弄得衣服、裤子和脸上都是泥水,很是狼狈。

四姑娘懒得去追,看准了小伙子没挑的水桶,上去就是一脚,踢得水桶骨碌碌滚出去很远。

大伙在一边看着,憋不住乐,遇到这样的刁蛮主儿谁还敢言语?要不躲得远远的,要不赶紧把水挑走。

这时候,一位随着妈妈来挑水的童言无忌小女孩,可能看出四姑娘生气的样子,就上前拉着四姑娘的衣襟说:“小姨,刚才花大娘说你以前懒,现在勤快了。“

”怎么以前懒,现在勤快了?啥意思?“四姑娘疑惑不解。

小女孩妈妈没想到小女孩口无遮拦,上前拽过小女孩就打了一巴掌。打得小女孩委屈得边哭边说:“我没撒谎,她就是这么说的。”

本来四姑娘没有听出来小女孩说话的意思,一脸懵懂,只感觉这话不太好听,有点儿窝囊人的意思,还有点儿夸她的意思,并没有太往心里去。经小女孩妈妈这一巴掌,小女孩一哭,她忽然感觉不对劲儿,花大姐说这话肯定还有别的意思。

四姑娘先是替小女孩鸣不平:“嫂子,你是不是闲得手痒了,没事你拿孩子煞什么气呀?要是有劲没处使,有能耐你冲我来!”她又指着周围的人骂道,“你们这帮人,都不如一个孩子,我可真服你们了,告诉我怕得罪人是吧?瞧瞧你们那德行,天上掉下一个树叶都怕砸到自己脑袋,一个个缩头乌龟。”

小女孩妈妈担心惹是生非,赶紧拉过话解释道:“四姑娘,你别听小孩子瞎说,人家花大姐也没说别的,就是看你今天打扮得漂亮,夸你勤快能干,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

四姑娘疑惑不解地逼问道:“既然没说别的,那你们笑什么?你凭什么打孩子?”

有四姑娘给小女孩撑腰,小女孩理直气壮地撅着小嘴,冲自己妈妈一瞪眼,跑向了一边。小女孩的妈妈看四姑娘不依不饶的架势,只想抽身,一脸无奈地说:“我就是来气小孩多嘴,四姑娘你也别太在意,你先去打水吧。”

大伙纷纷让出了水井,四姑娘反倒是说:“你们这是干什么?谦让我还是牵就我,还是什么?把我当成啥了?姑奶奶多待一会儿能吃了你们是咋的?无聊。”

听她这样说,辘轳又闲着,就有人复去打水。

其实,刚才的事,四姑娘一是懵懂,也没当成事,二是她今天心情大好,这点事全当成了耳旁风。她根本不急着打水,坐在扁担上,两眼只顾着顺着十字路口向南张望。

此时,南面路上,牧羊大叔穿着褴褛的衣服,带着一顶破帽,手拿着红缨鞭子,正从生产队里赶着一群绵羊走过那座石拱小桥。一条大黄狗一会儿跑在前面,一会儿又折返回去圈一圈羊群。

过了一会儿,一位社员大声说:“四姑娘,到你打水了,你不着急,我先打了?”

“你先打吧,我不急。”四姑娘咬着嘴唇,一只脚碾着地,依然不时地抬头向南望着。

其实,四姑娘清晨赶来担水只是一个由头而已,她真正的心思是来等一个人。她等的那个人是牤子哥,因为牤子哥嫌家里住着不方便,春节过后,他就搬到了生产队社里和饲养员老顽童住在一起。

四姑娘盼着牤子哥赶紧从生产队社里回来,她要让他看看她今天刻意的打扮,还想让牤子哥到她家去吃上一顿新出锅的玉米面饼。

第5章


幸福屯那两条交叉的十字路口南端有一条泉水小河,小河上有一个石拱小桥,过了石拱小桥不远就是生产队部。

因为建国后幸福屯先后成立初级社和高级社,再到人民公社,幸福屯的名称变成了鹿山人民公社下属鹿泉大队的一个生产小队——幸福屯生产队,社员们依然习惯把生产队部称为幸福社。

幸福社是三面房屋一面石墙的四合大院。四合大院的外围有牛栏,羊圈和猪舍。大院正南是石墙和一个木头架起的大门牌坊,牌坊左右两侧分别刻着“***万岁”和“***万岁”红色标语对联,圆拱形的横眉上也用红色刻着横批“人民公社好”,圆拱下的宽宽的横梁上用黑色刻着“幸福屯”三个大字。

大院里规规矩矩摆放着四挂马车,还有犁铧和石磙,石墙的拐角处也有一眼辘轳水井。大院两侧是厢房,一侧是马棚和草料间,另一是粮种仓库和农具库。

四合院里正房除了碾坊和磨坊就是队社大礼堂,这是社员开大会批斗地主、富农,忆苦思甜的地方,也是维持了没有多久的社员们吃大锅饭的地方。这里逢年过节偶尔也演上几场社戏。

正房里除了大锅饭时搭成的伙房,里面就是一个宽敞的空屋子,屋子南窗下是一铺通长大炕。屋子墙壁上挂着两盏马灯,地面上堆放着选春播种子用的簸箕、笸箩和筛子,还有几个专门选豆种用的木板桌子。

这时候,靠伙房一侧的大炕上,五十岁没有娶到媳妇的老顽童周铁发正裹着破衣服用双把刀一圈圈削着烀好的豆饼。他是生产队里的饲养员,豆饼是给马填充的精饲料。火炕西侧,长长的一面大炕是沙土床,床上席着地瓜秧,已经长出了绿莹莹一片秧苗。

一位个子高大的小伙子穿着单衣,套着一个羊皮褂子正一手提着一只装满水的水桶,嘴里叼着葫芦水瓢走进来,停在沙土床边,然后熟练地一瓢一瓢为地瓜秧苗浇水。

这位就是我的爷爷,爷爷的大名叫何百年,听爷爷说这名字从来没有多少人叫过,因为他从小就长得有如牤牛般壮实,有如牤牛般的力气,又像牤牛般能干,也有牤牛般脾气,所以大家都称他叫牤子。

这一年,牤子二十二岁,看来,这块有山有水有树林的黑土地的确养人,这位一年到头闻不到半点荤腥,靠吃高粱米饭、玉米面馍、大馇子和咸菜疙瘩,甚至吃糠咽菜长大的山里小伙,居然长得粗壮有力,膀大腰圆,浓眉大眼,干起活来也是这般风风火火。

牤子很快就把两桶水浇完了。老顽童周铁发饿了,也馋了,偷偷地将一块软乎乎的豆饼塞进自己的嘴里。正嚼着,牤子过来正好撞见他偷吃豆饼。

牤子生气了,用手指着老顽童:“你给我吐出来,精饲料本来就少,你多吃一口,马就少长不少膘,你吃了白搭,马吃了能干活,生产队还指望着马出力呢,你吃了能出什么力?”

“你也吃点儿,可好吃了。”老顽童殷勤地递给牤子一块热乎乎的豆饼。

牤子虽然也饿得饥肠辘辘,看着这美食也直流口水,但是他能控制住自己:“谁也不许吃,你敢再偷吃,别怪我上炕搓巴死你。”

牤子往前凑了凑,做着假动作,吓得老顽童赶紧把手中的豆饼放在原位,继续干活。

“记着,中午再给地瓜秧浇一遍水,要浇透,把炕烧好。”牤子接着说,“我去扫扫院子,你把咱俩的铺盖赶紧叠起来,别起来就知道吃。”

老顽童瞅着牤子傻笑着,露出了两颗难看的门牙。牤子放下水桶,拿过一把桦树棵绑成的扫帚,清扫完院子,在水井边打一桶水,胡乱地洗把脸,才往家赶。

牤子经过水井边的时候,还在等他的四姑娘看他走过来,不管周围人怎么看她,只顾眉飞色舞地喊:“牤子哥,过来,帮我打水。”

牤子本来想说:“你没长手吗?”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心里即使有一百个不愿意,但对付这位假小子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向来她想捉弄谁就捉弄谁,根本不用什么理由。

牤子知道,假小子说出口的话是轻易收不回去的,这时候,如果问她为什么让他帮忙打水,她会有一百个甚至一千个理由等着你,所以,不如不问,越问事越多。只好走过去,帮着她摇辘轳打满两桶水。

四姑娘美滋滋地看着牤子:“我今天脚疼,牤子哥,你帮我挑回家去吧。”

牤子不声不响,拿起扁担,挑起水桶就走。

四姑娘一边追赶着牤子一边说:“牤子哥,别走那么快,你等等我。”

第6章


四姑娘虽然被戏称为假小子,但她是个单纯的好姑娘,除了有点儿任性以外,平时也是爱说爱笑的,热情大方,直来直去,从不扭捏。

但是今天有所不同,她本来跟在牤子后头,忽又小跑到了牤子前头,转过身退步走着,一边摆弄着花头巾,一边不好意思地问道:“牤子哥,你说我今天好看吗?”

牤子只顾挑水,其实刚才他已然看见,只是没有特别注意罢了,现在四姑娘问她,他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花钱买的能不好看吗。”

“我没问你衣服和花头巾好不好看。”

“衣服和花头巾挺好看……你还是那样。”

“那……我是哪样?”

“假小子样。”

牤子本想让四姑娘没趣儿,就此罢休。可是四姑娘就像没心没肺似的,继续追问:“那你喜欢我假小子样还是哪样?”

“我喜欢你不问我话的那样。”牤子这么一答,自我感觉良好,面容上露出一丝诡笑。

四姑娘意识到再问下去也是自讨没趣,就又转了个话题:“衣服是我大姐送给我的,花头巾是我二姐给我买的,今天第一次穿戴,还挺不好意思的。”

“好意思就穿,不好意思就别穿,要不你就干脆用剪子剪几个窟窿打上补丁再穿。”牤子故意气四姑娘。

“我才不听你那馊主意呢,我就穿,就穿,穿给你看。”四姑娘知道牤子哥故意气她,索性也使起了小性子。她跟在牤子的身边,本来宽敞的路,四姑娘已经把牤子挤到了路边。

牤子不耐烦地说:“你离我远点,再挤我掉沟里了。”

四姑娘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红着脸说:“就挤你,谁让你躲了。”

牤子走得快,四姑娘不停地迈着碎步紧紧地跟上。怪就怪她家离水井太近,同牤子哥一起走的路太短,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到家了。

四姑娘家的房舍是一座三间大草房,还有一个厢房和一个宽敞大院。牤子一进大门口就看见生产队长王奎在菜园里用铁锹正在翻地。

四姑娘平时把父母称为爹和娘,这时候,四姑娘的娘刘氏扎着围裙在院子里正忙活着喂猪,一群鸡、鸭、鹅围着她叫着。

牤子见到王队长明知故问地打起招呼:“翻地呀,大叔?”

王奎早就看在了眼里,也知道是什么缘故,只是故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他巴不得早早成就这桩好事。听见牤子打招呼,这时候他才铁锹触地抬起头:“是牤子呀,这死丫头太不像话,又抓你当劳工啦?”

“挑担水算什么劳工,也累不着。”牤子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迎合着王奎队长说话。

刘氏看见牤子给自己家挑水,知道又是四姑娘动的歪心眼,怪不得一趟水挑了这么长时间,原来她是一直在等牤子。刘氏当着牤子的面故作嗔怪地批评自己的女儿:“死丫头,怎么又怂你牤子哥帮你挑水?牤子以后再别帮她挑,不能惯着她长一身懒肉。”

“我没让他挑,是他主动帮我挑的,是吧,牤子哥?”四姑娘自鸣得意地说。

“没事儿,王婶,我是来问大叔今天队里都干啥活,正好赶上,顺便。”牤子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想,假小子真能瞪着眼睛说瞎话,自己也只好给她个台阶下。

牤子和四姑娘已经进了屋,就听外面王婶说:“牤子还没吃早饭吧?四丫头,别忘给你牤子哥拿大饼子吃。”

这还用吩咐?趁着牤子进屋往缸里倒水的功夫,四姑娘立马掀开锅盖,十二仞的铁锅,锅帮上贴着一小圈金黄的玉米面饼子,热气腾腾的散发诱人的香气。四姑娘熟练地用铁铲子镪下一个饼子拿在手上,招呼牤子说:“牤子哥,给你的,一个不够吃,锅里还有。”

这回轮到牤子不好意思了:“我不要,你留着吃吧。”

“你必须吃,不吃你就别想走。”四姑娘堵在了门口。

牤子这些天从来没吃饱过,看见金黄的玉米饼子,馋得直流口水,心想,也不是第一次吃她家东西了,一不做二不休,吃就吃,也不是非要争什么气。

牤子接过四姑娘递过来的玉米饼子,闷头大口吃起来,四姑娘又为他拿来一块咸菜疙瘩,身体挨在牤子跟前,痴痴的眼神看着牤子狼吞虎咽的吃相,心里美滋滋的问道:“牤子哥,香吗?”

“嗯!好吃。”牤子一边应和着,一边向后退了一步。

四姑娘得意地看着牤子说:“知道这大饼子哪来的吗?”

“你刚给我的,我知道吃水不忘挖井人,谢谢!”牤子明明知道四姑娘想说什么,所问非所答,有故意气她的意思。

四姑娘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谁让你谢我了?我是问你知不知道大饼子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你从饭锅里铲出来的。”

“我是说苞米面是哪来的?”

“苞米磨出来的。”牤子又是所问非所答。他平时就爱开玩笑,今天有好吃的,就故意拿话戏弄四姑娘。

四姑娘气得踢了牤子一脚:“你诚心气我!你是不是不想知道,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以

后吃不饱就来我家吃,再来我家,给你吃油煎饼。”

牤子哪里是不想知道,是有点不敢知道,因为四姑娘的爹是生产队长,他家早饭能吃上玉米面饼子,还说再来给吃油煎饼,难道是生产队长耍特权,暗地里搞特殊化?

牤子绝不相信他一直以来都很敬佩的王奎队长是这种人,他可是深受幸福屯群众爱戴的老党员,是一位资历深,阅历厚,听党召唤,一心一意为幸福屯老百姓办实事的人。

可是……现实就摆在这儿,否定不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天上会掉馅饼?

第7章


一个大饼子下肚,牤子想走,四姑娘赶紧又从锅里铲出来一个递给他:“再吃一个。”

牤子犹豫了一下,四姑娘已经把饼子塞到了他的嘴边,就听她说:“苞米面是我大姐和大姐夫送来的,她们每次来不是送米面就是送豆油,家里还有很多呢。”

牤子疑惑不解地看着四姑娘,心里想:全国都在闹饥荒,***他老人家都不吃红烧肉了,假小子大姐家哪来的那么多粮食?

四姑娘猜出了牤子哥的疑惑,说道:“大姐夫是公社供应粮店的,听说他们有什么损耗系数,我也不懂,我爹不止一次问过我大姐夫,反正肯定是没占人民群众的便宜,也没占公家的便宜,他们细心点,总能省下一些米面和油底子。我姐夫说,这些省下来的粮油不能上缴,上缴肯定会挨批斗,说他们给人民群众的不够秤,要不就不给什么系数,那样的话,他们就完不成任务了。没办法,他们就把省下的粮油内部分配了,说是当成什么职工福利?牤子哥,啥叫职工福利呀?”

牤子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啥叫职工福利,随便说了一句:“我哪知道,好像就是天上掉的馅饼。”

四姑娘赞同地说:“我感觉也像是。”

两个人谁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四姑娘的大姐家在那样的饥荒年代,经常能分得多余的米面粮油,听起来有些不可置信,但却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是心照不宣的事,但没人说这是违法的事。这事名义上没有占公家的便宜,事实上是钻了公家的空子,而且不钻空子都不行。得到了好处,很少有人再去较真,倘若去较真,不仅好处没了,还可能落得一身不是。这像是个定律,也是一个温床,自古以来这类事都难得糊涂,可是糊涂的结果注定助长了不该助长的东西。

四姑娘大姐姐有这个条件,时常拿出给一些粮油,接济一下父母、姊妹。王奎虽然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也弄不出什么道理来,反正有吃的总比饿着强。

这不,估摸娘家这季节肯定又粮油不济,前两天,四姑娘大姐约了二姐一起来了。大姐姐扛来三十多斤苞米面,二姐帮着拎来十多斤豆油。大姐还买了一个头巾,二姐也特意做了一套衣服送给四姑娘,作为她二十虚岁的生日礼物。

二十虚岁的姑娘,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姐姐们都开导她说,以后不能总像小子似的,也该收敛一下,有点大姑娘的样子,不然哪个好小伙愿意娶呀?四姑娘表面虽不以为然,可心里却早有了主意,其实她早就看上了牤子。

牤子不仅有体魄,有力气,会干活,而且读过不少书,说话风趣幽默,人却实诚得很。

十六岁那年,牤子一出校门就跟着远房亲戚去了四平火车站干起了装卸工,干了三年,因为挣得少,吃不饱,城镇户口问题解决不了,才又回到了幸福屯。他算是幸福屯年轻人里见过世面的人,明白事理,也很有号召力。四姑娘爸爸早就看他是一把好手,让他当上了生产队打头的,准备栽培他将来接他生产队长的班。

四姑娘和牤子哥两小无猜,从小一起长大。牤子哥比她大三岁,小时候一起上学,一起玩,只当他是大哥,长大了,特别是每天和牤子哥一起干农活,牤子哥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动心。

四姑娘为什么总愿意在男人堆里干活?如果说以前是因为她逞强好胜,后来的一番心思确全是为了多看牤子哥几眼,多和牤子哥说说话,也巴不得牤子哥对她有点啥非分的举动。别看她在别人眼里像假小子似的,暗地里少女怀春,晚上睡不着觉就想着啥时候能和牤子哥在一起。

四姑娘时刻记挂着牤子哥,知道牤子哥经常吃不饱,这回家里又多了三十斤苞米面,她昨天晚上发面的时候心里就打算好了,特意多和了两碗面,就等着今天多贴几个大饼子,让牤子哥来吃个饱饭。娘蒙在鼓里,还埋怨她把面和多了,她哪里知道四丫头原来是个鬼丫头。

牤子也不糊涂,明明知道四姑娘喜欢他,有事没事总缠着他,今天等他帮忙挑水,明天找他帮忙起猪圈的粪池,回头给他煮两个鸡蛋,烧几个土豆、地瓜,揣几把炒熟的黄豆,这一回又吃上了焦黄的玉米面饼子。

可是牤子偏偏不喜欢四姑娘。无论四姑娘在他面前怎么百般殷勤,无论如何大胆地暗示爱慕之心,他仿佛就是一块木头,不仅无动于衷,而且有些腻烦,常常拿话揶揄这个痴情的假小子。

第8章


今天也不例外。牤子一边吃玉米面饼子,一边耐着性子听四姑娘讲着玉米面的来历。饼子吃完了,四姑娘没话找话还想赖皮纠缠,牤子也不搭茬,只顾扑打几下手,抖掉手上的饼渣,然后,挑起水桶就往外走。

四姑娘又跟了出来。院子里,刘氏一见牤子又挑着水桶出来,心里高兴,嘴上说道:“牤子,不用你再挑了,四丫头赶紧把扁担接过来。”

四姑娘一副坐享其成的样子,美滋滋地站在门口,哪里肯去接扁担。

“没事的,我把水缸挑满……王婶做的大饼子太好吃了。”牤子没忘用一句恭维的话表示对吃饼子的谢意。

刘氏喜欢地说:“以后想吃啥,婶给你做。”

王奎走出菜园,没再客气,对牤子说:“今天你带一伙壮劳力去后岗那片向阳地扬粪,我领妇女去社里戳苞米,挑豆种;派你爹套辆马车,领两个半拉子劳力去沟里砍树枝准备做几个耢耙,再过几天,等大田干爽了,陆续开始上犁杖,耙地;让张木匠继续修理犁杖和播种农具,老蔫还去熏马粪。”王奎十分信任地拍一下牤子的肩膀接着说道,“今天社里的活儿由你来安排,吃完饭我先去社里,劈点儿秫秆棒,准备挑豆种,更主要的是让老顽童赶紧把豆饼收好,否则,这帮妇女像饿狼似的,一会儿还不都啃光了。”

“行,大叔你放心。”牤子答应着往出走,为四姑娘家又挑了三担水,装满了大水缸。

十字路口的那棵大柳树上挂着一个犁铧,旁边拴着一个小铁棒,这相当于幸福屯的一口大钟和钟锤。只要用小铁棒敲打犁铧,犁铧发出金属的响声马上传遍全屯。

牤子从生产队社里出来,本想回家吃早饭,刚才已经在王奎队长家吃了两个玉米面饼,虽然还不是很饱,但已经是多少天来吃得最饱的一顿。他抬头看看太阳,估摸着该上工了,就赶去十字路口,站上高土堆,敲响了挂在大柳树上的犁铧。

听到清脆的钟声,最先报道的是一条大黄狗。它或是远远就看到了站在土堆上的牤子,或是听到了钟声知道他在此,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般奔跑而来。张着嘴巴,吐着舌头,亲昵地围着牤子转来转去。这是牤子家的大黄,和牤子有着至深的感情。

社员们赶来还需要一点时间。趁这功夫,牤子领着大黄赶紧回家去取扬粪的铁锹。回家路上,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的一幢三间茅草房。

那幢茅草房前聚集着一群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孩子们正围着一位穿着对襟青瓷花衣、深蓝色裤子的姑娘。

姑娘身材匀称,长相文静大方,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闪动着灵气和智慧,细皮白嫩的瓜子脸上露着甜美的笑容,两条扎着红头绳的长辫披在身后,脖子上系着一条呢绒勾织的白头巾,肩上挎着一个带菲边的秀花书兜,胸前还佩戴一枚青年毛主席像章。

姑娘整个人站在孩子们中间,如同鹤立鸡群一般,显得格外清秀。只见她俯下身,两手不停地帮女孩缕着头发,帮男孩掸着身上的泥土。

姑娘和孩子们的一举一动,牤子看得清清楚楚。从那里不时传来姑娘甜美的说笑声,就像一缕缕春风扑面撩人。

那位姑娘叫叶以梅,名字是她爸爸起的,她爸爸叶坤是幸福小学校的老教师,是一位饱读诗书,很有学问的人。给自己的女儿起这个名字,意为“以叶当梅”,并释义道:“梅本无叶尚傲雪,叶虽非花当以梅”。屯里乡亲不懂文化人的讲究,平时都习惯称呼小梅叫小梅。

小梅家与牤子家是东西两院邻居,小梅家在东院,牤子家在西院,小梅是牤子的邻家小妹。小时候小梅和牤子常在一起玩耍,玩过拜天地,过家家,到一个被窝里躺一会儿就生出了孩子,小梅就用小被包个小枕头抱着,哄着,命令牤子满地爬,给孩子当马骑。再长大些,牤子自然成了小梅的保护伞,领着小梅上学,背小梅过河,小梅受人欺负了,他总是挺身而出,甚至被大孩子打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幸福屯里,一起上学的孩子中,小梅、假小子和牤子是最好的小伙伴。有一次,小梅爸爸给一群孩子讲三国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故事,三个小伙伴受到感染和启发,一个放学后的傍晚,假小子提议,三个人偷偷来到后岗一棵山杏树下,抟土成堆,又折三根蒿草棍儿插在上面,当成三炷香,三个孩子并排跪地,双掌合十,都念念有词说道:“我们三个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许下结拜誓言,三个孩子像是完成了一个壮举一样,牵着手兴高采烈地往家走。

过了几天,小梅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懵懂地问牤子:“你是男的,我和假小子是女的,那等咱们长大了还能天天在一起吗?”

一听这话,同样懵懂的牤子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了主意说:“要不,长大了,你就做我媳妇?”

小梅没有反对,却害羞地说:“那假小子怎么办?”牤子想了想说:“让她给我哥当媳妇。”这下小梅放心了。

虽然这些都是孩提时代的鬼把戏,如今却成了牤子最美好的记忆。牤子和小梅、假小子一起上学到高小毕业,小梅继续上中学,牤子和假小子却不念了。牤子心中始终暗暗喜欢小梅,只不过,小梅慢慢长成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又有学问,他感到自己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惭形秽得很。

可是,明明知道不可能,却阻挡不了他痴心妄想。白日里忙起来还好,一到晚上便挥之不去。所谓的正人君子,他只能做到身体不越轨,却奈何不了思想满天飞。

如今,小梅高中毕业以后,经她爸爸介绍,被小学校请去当了代课老师,每天去学校的时候,她都是这样把幸福屯的孩子们聚在一起,领着孩子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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