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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宠假千金,全京城权贵暴虐侯府沈轻漾楚珩

苏七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沈轻漾倒是知道这是事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晋王府再如何落寞,都不是侯府能相比的。“沈大姑娘,”福嬷嬷微笑道,“当年老王爷在的时候,与侯爷是至交好友,现在侯爷不在了,太妃总觉得你一个人太过孤苦,想要让你住进王府。”沈轻漾摇了摇头,拒绝了太妃的好意。“太妃,我在京城有落脚的地,就不用麻烦了。”太妃无奈的道:“你一个姑娘家的,独身在京城总归不安全,你若是怕有损名声,那我便让人送你去外面的宅子里,那宅子在我娘家名下,不会让人说闲话。”虽然太妃考虑的很周全,但沈轻漾还是没有同意。“太妃,我当真有落脚之处,不用有什么不安全。”太妃见沈轻漾执意如此,也没有继续强迫她了。“漾儿,你是个好孩子,是他们侯府没有这个福分。”沈轻漾笑着道:“是我与他们没有...

主角:沈轻漾楚珩   更新:2025-04-12 21: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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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轻漾楚珩的其他类型小说《错宠假千金,全京城权贵暴虐侯府沈轻漾楚珩》,由网络作家“苏七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轻漾倒是知道这是事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晋王府再如何落寞,都不是侯府能相比的。“沈大姑娘,”福嬷嬷微笑道,“当年老王爷在的时候,与侯爷是至交好友,现在侯爷不在了,太妃总觉得你一个人太过孤苦,想要让你住进王府。”沈轻漾摇了摇头,拒绝了太妃的好意。“太妃,我在京城有落脚的地,就不用麻烦了。”太妃无奈的道:“你一个姑娘家的,独身在京城总归不安全,你若是怕有损名声,那我便让人送你去外面的宅子里,那宅子在我娘家名下,不会让人说闲话。”虽然太妃考虑的很周全,但沈轻漾还是没有同意。“太妃,我当真有落脚之处,不用有什么不安全。”太妃见沈轻漾执意如此,也没有继续强迫她了。“漾儿,你是个好孩子,是他们侯府没有这个福分。”沈轻漾笑着道:“是我与他们没有...

《错宠假千金,全京城权贵暴虐侯府沈轻漾楚珩》精彩片段

沈轻漾倒是知道这是事实。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晋王府再如何落寞,都不是侯府能相比的。
“沈大姑娘,”福嬷嬷微笑道,“当年老王爷在的时候,与侯爷是至交好友,现在侯爷不在了,太妃总觉得你一个人太过孤苦,想要让你住进王府。”
沈轻漾摇了摇头,拒绝了太妃的好意。
“太妃,我在京城有落脚的地,就不用麻烦了。”
太妃无奈的道:“你一个姑娘家的,独身在京城总归不安全,你若是怕有损名声,那我便让人送你去外面的宅子里,那宅子在我娘家名下,不会让人说闲话。”
虽然太妃考虑的很周全,但沈轻漾还是没有同意。
“太妃,我当真有落脚之处,不用有什么不安全。”
太妃见沈轻漾执意如此,也没有继续强迫她了。
“漾儿,你是个好孩子,是他们侯府没有这个福分。”
沈轻漾笑着道:“是我与他们没有缘分。”
恨侯府吗?
沈轻漾想了想,其实她没有那么恨他们。
她只恨自己上辈子瞎了眼,才扶持了一帮白眼狼。
这辈子她与他们形同陌路就好。
再也没有牵扯。
“太妃,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等改日再来探望太妃。”
沈轻漾后面的那一句话,让太妃眉开眼笑。
“好,那你改日再来。”
向着太妃行了个礼之后,沈轻漾转身离开了。
在沈轻漾离开后,一袭玄色锦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男人的身形高挑挺拔,腰间竖着蟒纹带,佩戴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
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珩儿,”太妃看着沈轻漾离开的背影,问道,“你觉得她如何?”
楚珩的目光亦是望向那一道消失的身影,声音稍暖。
“如果是她,也并非不可。”
太妃轻轻一笑:“我也瞧着这丫头很喜欢,不像那沈子雨,让我实在喜欢不起来。”
福嬷嬷弯腰问道:“太妃,那既然你不喜欢那沈子雨,为何不与侯府退婚?”
提起沈子雨,太妃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眉头微微蹙起。
“那你可知,为何这些年我一直不让珩儿定亲?”
“奴婢不解。”
“因为当年我去找静空大师算过,他告诉我,珩儿的命定之人并不在侯府,让我等。”
“结果没等两年,便传出侯府那位千金是假的......”
这些年,侯府的人每次瞧见他们,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她为了静空大师的一句话,便也就忍了下来。
幸好,总算是等到了她。
“当初定下这门婚事,老王爷也是找静空大师算过的,哪曾想中间会出了差错。”
太妃笑着道:“珩儿,你也该去准备聘金了,我们王府娶亲,必定不能少了礼数。”
楚珩沉声道:“母妃,你还未曾过问她。”
“先备着,光是这么多聘金也要准备些时日,这些天你多找找她,再问问她的意见。”
楚珩听着太妃的话,脑海里浮现出沈轻漾的面容。
他明明第一次见到她,却总觉得认识她很久了......
......
沈轻漾刚买好宅子,找了个落脚的地,家里就来了个客人。
她看着坐在厅堂里俊美的玄袍男子,用那迟疑般的语气问道。
“晋王?”
楚珩放下了茶盏,幽深的黑眸落在了沈轻漾的身上。
“母妃放不下你,让本王给你带些护卫给你。”
他拍了拍,两个女护卫从门外走了出来,恭声道。
“王爷。”
楚珩冷声吩咐:“以后,你们便听命于她,不必再回王府。”
“是,王爷。”
沈轻漾回过神来,说道:“王爷,我用不着这些,你还是收回去吧。”
“母妃身体不好,若是你不收下,她放心不下。”
楚珩的话将沈轻漾想要再次拒绝的话阻止了。
她确实用不着别人给她安排护卫,但想到太妃的身体,还是答应了。
“好。”
楚珩继续道:“沈姑娘,若你有空,本王希望你能多陪陪母妃,她孤单了太久,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个能说话的人。”
沈轻漾点了点头:“我有空的话会去看望太妃。”
听到沈轻漾这话之后,楚珩缓缓的起身。
他的身形修长,挺拔如松。
俊美的容颜上带着淡漠之色,淡淡的道。
“那本王便告辞了。”
沈轻漾笑着道:“王爷请便。”
楚珩的衣袖轻扬,那身玄色的锦袍也逐渐远去。
在楚珩离开之后,沈轻漾这才将视线望向了两位侍女。
“你们叫什么名?”
其中那年长的侍女先行行礼:“奴婢青月,她是奴婢的妹妹青菱。”
“那以后你们留在我身边,青月,稍后你再去找几个婆子和厨娘回来。”
“是,姑娘。”
沈轻漾将家里的事情安排给青月之后,就起身走了出去。
因为她还有件事要去确认。
她要去确定,只有沈玉堂一个人重生,还是其他人也重生了。
今日是报名参军的日子。
上一世,大哥志向投军。
他身为侯门子弟,如若去投军的话,多少能混个小官当当。
可就在这一日,沈子雨自杀了!
大哥顾不上投军,急匆匆的就回了侯府。
后来还是她看不得大哥这般失意,找来人帮他塞进了军营。
不过,上一世沈子雨自杀的时间要往后推移,也就是在半个时辰之后。
这次也许是她重生的缘故,她竟然这么早便自杀了!
要是沈锦弦也重生了,必然会提前回去阻止沈之雨自杀!
沈轻漾很快就到了军营外。
远远的,就瞧见了沈锦弦与人起了争执。
那人沈轻漾也认识,是沈锦弦的至交好友,兵部侍郎的孙子林茂丰!
“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不是想要参军,建功立业吗?若是你今日走了,就错失机会了!”
沈锦弦愤怒的一拳打在了林茂丰的身上:“你懂什么!要是我今天不回去,雨儿就会没命!没有了雨儿,我便是建功立业又能如何?还能有什么意义?”

这番薯的来历,其实是她靠演算天机算出来的。
像他们天机阁,算的从来不是普通的卦象,他们演算的是天机,是皇权。
无论是天灾地变,亦或是皇权更替,他们都能算的出来。
但一旦天机泄露,算卦之人必定会遭遇反噬,所以她的师父,也就是天机阁的老阁主,没有活多久就去了。
只有她是不一样的。
她无论演算过多少次,都不曾受到过天机泄露的反噬。
依旧无病无灾,活的好好的。
也正因此,老阁主将天机阁交给了她,并且嘱托过,天机阁里除了她之外,其他人不得再演算天机。
不过那日。
她在算出灾荒时,也同时算出了生机。
于是,她让人去了卦象所显之地,带回了番薯。
“亩产千斤?”尚书夫人的眼里带着质疑,“你说这物能亩产千斤?”
“我今日只带了些来,还请夫人帮我转交给尚书,其他的番薯我过两日会让人送去尚书府。”
沈轻漾慎重的道:“让他务必试试。”
尚书夫人还是怀疑沈轻漾的话,可若......此物当真能亩产千斤呢?
那只要熬过这些日子,百姓就不用挨饿,还有余粮能缴税赋。
“我可以帮你转交此物,但他是否愿意一试,便不是我这个妇人人家能决定的了。”
沈轻漾将番薯递给了尚书夫人身旁的丫鬟。
“多谢夫人。”
尚书肯定会试的。
上一世,她知道三哥沈伯庸想要入仕,本想将番薯给他,让他拿去送给户部尚书。
但她知道沈伯庸的自尊心是绝不会接受,便托人把番薯卖给了他。
沈伯庸拿到番薯之后,迟疑了整整一个月,才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将番薯先给了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拿到番薯后,就命人播种。
在看到番薯当真能亩产千斤之后,他欣喜若狂,也因此沈伯庸解决了他的困境,他不留余地的栽培他。
可这一世,她不会再将番薯苗送给沈伯庸。
而没有了她,就算沈伯庸踏遍大江南北,也找不到番薯。
“沈姑娘倒是心系百姓。”
曹夫人掩唇浅笑,他的丈夫是在尚书手下做事,是个司长,也知道最近户部因饥荒而忙得焦头烂额。
如果她这话是真的,她当真是救了整个户部。
沈轻漾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我以前也有过食不果腹的日子,是师父救了我,让我有了栖身之所,如今我若有能力,也想让天下百姓不用忍饥挨饿。”
她放下了茶盏:“而户部尚书也是心系百姓之人,哪怕他会怀疑番薯是否真能亩产千斤,也一定会去试试。”
尚书夫人也不在意沈轻漾这话,她轻轻的品了口茶,笑着道。
“沈姑娘接下来可有何打算?”
没等沈轻漾说话,一旁的太妃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漾儿很合我眼缘,以后她就是我晋王府的人,和侯府没有任何关系。”
太妃的话让夫人们面面相觑。
晋王是和侯府那位有婚约的。
只是现在晋王府落魄了,侯府的那位又心高气傲的,不肯嫁给一个犯过事的王爷。
所以这门婚事便一直未定。
现在看来,太妃是想要更改婚约?
“这敢情好,”尚书夫人对沈轻漾还是很喜欢的,“我是瞧着沈姑娘比侯府里的那个讨人喜欢,侯府里的那个一心想要攀高枝,心气高的狠。”
尚书夫人向来就不喜欢沈子雨。
之前自家的姑娘和沈子雨有些矛盾,可不知道沈子雨给她那混账的儿子下了什么迷魂药,竟是搞得他们兄妹不和。
这样的人,谁娶了都会家宅不宁的。
有位夫人想起了明天侯府邀约的事情,手帕掩唇轻笑:“亲生女儿回来了,他们不让她认亲,如今还好意思办什么宴会,这样的人家,我是不会去的......”
别说侯府做出了不认亲女儿的事情,就算他们没有做,她也不可能去赴宴。
......
竹影摇曳。
楚珩一袭墨色锦袍,腰间竖着一条羊脂玉佩绦带,哪怕仅是静坐于此,也难掩天生的贵胄之气。
在他身旁坐着的是个穿着明黄锦袍的男子,他头戴玉冠,威严之气浑然天成,仅需一眼就知他身份尊崇,绝非寻常人等。
“如果她所言是真,此物能亩产千斤,那不但能解决百姓温饱,来年的税赋也有了!”
这两年百姓的收成太低了,饿死了不知多少人,他甚至连税赋都一减再减,可即便如此,今年百姓的日子还是不好过。
朝堂里有些老不死的,还借此机会逼着他下罪己诏,更有人让他禅位,将皇位还给废太子。
可笑。
真以为他不知道那些都是废太子的人?
所以,现在听到有作物能亩产千斤,他如何能不激动?
楚珩目光平静的看着沈轻漾:“你派人盯着户部,让他们尽快尝试,便能知道是否为真。”
男人赶忙将人招来,吩咐了两句。
不管此物是否为真,他都必须一试。
楚珩的视线转向了男人,问道:“招兵买马已经结束了?”
“嗯,”男人微微点头,“再过半月,他们便会离京北伐。。”
楚珩淡淡的道:“如今灾荒四起,你却招兵买马,朝中的那些老骨头没有反对你?”
“哼!”男人冷哼一声,那张容颜不怒自威,“那北蛮子杀我百姓,奸掠妇人!前些日子更是传来消息,说是北蛮要屠我城池,朕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边疆百姓受辱?”
那群老东西只顾着自己的日子好过,根本不理会边关百姓的死活。
但他做不到。
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他不能看着他们被欺负到如此程度,还无动于衷!
所以,如果沈轻漾真的能解决百姓温饱,那税赋问题也就跟着被解决了。
若是国库能收到税,他便有了军费去踏平那些蛮子!
楚珩一眼看穿男人的心思:“本王已经将军费备好了。”
“哈哈。”
男人没有任何心思被揭穿的尴尬,他站起了身:“时候不早了,朕先回宫了,对了,明天你直接将军费送来兵部。”

“你现在身子不好,经不起周遭劳顿,”沈轻漾看着连站着都有些困难的六叔公,“所以,你先去我的府里养养身子,过些天再回去。”
六叔公刚想要拒绝,却被一旁的年轻人给打断了。
“六叔公,沈姑娘说的没错,你身体不好,就先留下来养养再走。”
“可......”
六叔公满脸为难:“族内的人还等着我回去。”
“六叔公,你放心,我们会替你和那边说的。”
看沈姑娘的穿着打扮,应该在离开侯府后,她也有养活自己的生计。
现在族内已经没有多少余粮了,让六叔公留下,至少能让他过的好些。
沈轻漾见六叔公还在犹豫,她想了想,问道:“我记得六叔公也读过些书。”
“那是自然。”
提起这事,六叔公的脸上带着骄傲。
“当年就是我给侯爷启蒙。”
沈轻漾笑道:“那正好,我那边缺个账房先生吗,不知六叔公可否帮我?”
六叔公一怔,赶忙摇头拒绝了。
“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怕是无法帮你。”
“六叔公,我刚来京城,无可用之人,”沈轻漾缓缓的走上了前,“还想请六叔公留下帮我。”
六叔公张了张口,拒绝的话终于没有再说出口。
沈轻漾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
“那等你找到合适的人我再离开。”
“好,”沈轻漾笑了笑,回头吩咐道:“你扶着六叔公回去。”
“是,姑娘。”
青月上前,搀扶着六叔公往破庙外走去。
沈轻漾将目光望向了沈青:“你们何时离开京城?”
沈青道:“我们明日就要离开了。”
“嗯,”沈轻漾点了点头,“明日你们再离开前来府里找我,还有,我让人帮你们安排了客栈,一会儿会有人来带你们过去。”
沈青愣愣的看着沈轻漾离开的背影,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让他的眼眶红了。
来了京城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世态炎凉。
侯府对他们什么态度,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别说是安排住所了,让六叔公留下歇歇脚都不行。
可沈轻漾却听到他们在京城的消息后,立马让人给他们安排了客栈。
当真是高下立见。
“这丫头不像沈氏生的。”族伯也有些感叹。
他们当初离开京城,也是沈氏怕族人留下会和她抢家财。
随意用了个借口,分了点偏远之地的田地给他们,就把他们全都打发了。
所以这些年,他们也没对侯府的人抱任何希望。
“沈氏不懂,一个家族若是要长久的传承下去,是不能分家的,”另一位族伯也苦笑着摇头,“比起侯府那些人,这丫头倒是更有情有义些。”
沈青在沉默了片刻后,忽然问道。
“能不能把沈氏他们全都逐出族谱,把沈姑娘给写进去?”
“荒唐!”族伯厉声喝到,“沈氏是沈家明媒正娶的,锦弦他们也是侯爷的亲生子,哪能逐出族谱。”
他没有发现,在他说这话时,那些年轻的一辈都低下了头,像是在若有所思。
翌日。
沈青来向沈轻漾告辞。
他虽然还是穿的洗得发白的衣裳,但因为好好梳理过了,倒是显得精神了几分。
“你们平日过冬也是穿这些吗?”沈轻漾上上下下审视了眼沈青。
他的衣裳都破旧了,还打着补丁,单薄的连遮风都做不到。
沈青脸色一红,有些窘迫:“族里的妇人孩童比较多,他们不受寒,我们把棉衣给了他们,我们年轻力壮的,穿什么都行。”
沈轻漾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继续问道:“你们可有备马车?”
沈青红着脸摇了摇头:“没,没有......”
“哦,”沈轻漾点了点头,“我给你们准备了些马车,稍后你们带回去吧,以后来京城也会方便些。”
“不,不用的,”沈青羞愧的道,“让你照顾六叔公已经麻烦你了,我们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他不好意思说的是,他们也养不活这些马,没必要浪费。
“六叔公是在帮我做事,不是我在照顾他。”
沈轻漾起身:“你跟我来。”
沈家的其他族人都在外候着,他们本来打扰了沈轻漾,也不好意思这么多人进书房。
在听到沈轻漾给他们准备了马车之时,他们全都愣住了。
“沈姑娘......”族伯的脸上带着羞愧,“我们现在连人都养不活,这马你给我们了,我们也养不起它。”
沈轻漾沉默不语。
其他人没法子,只能跟着她。
沈青原以为沈轻漾只为他们准备了一匹马,结果在前院看到那十多匹的马后,呆傻了眼。
这......这么多马......
他们怎么养活?
“沈姑娘,这太多了,”族伯惊惶不已,“我们不能要。”
“这本就是给你们备的,还有,我雇了镖头,他们会把你们送回寨子,不用担心流寇。”
“这......”族伯的脸上带着为难。
他们走回去就够了,何必浪费这些银两?
族伯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沈轻漾,就转向了沈青,怒道:“是不是你想偷懒,不肯走路,找沈丫头要的马车?”
沈青委屈坏了:“我怎么会偷懒?而且我说过不用的。”
“你......”
族伯气的想骂沈青。
昨夜是他这些天来,睡的最安稳的觉,沈丫头对他们已经很好了,怎么还能让她这么破费?
“确实和他无关,”沈轻漾打断了族伯,“是我昨日便让人备了的。”
族伯的脸上带着恼怒,瞪了眼沈青,这才转头望向沈轻漾。
“沈姑娘,我们真的不能收,不说我们养不养的活,就为了省点脚力,还得请镖局护送,太奢靡了。”
路上的流寇看到这么好的马,肯定会来抢马,所以只要他收下了,就得找人护送。
他实在不想让沈轻漾花这个银子。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沈轻漾的语气坚决,她又让青月递上了包裹,“这包里的东西是番薯,能亩产千斤,你们拿回去,能解灾荒。”
什......什么?
亩产千斤?
族伯眼睛瞪的滚圆,眼里满是震惊和疑惑。
如果沈轻漾说的是真的,那等番薯能收获之后,他们寨子里的几百人,都不用饿肚子了?

侯府家宴。
华灯初上。
沈家的五个儿郎们全都齐聚一堂,讲述着这些年来的艰辛和不易。
沈轻漾坐在黄梨木交椅上,安静的听着兄长们的交谈,对她来说,这种团聚的日子太少了。
她分外的珍惜。
“大哥,这次你立了战功回来,陛下更赐封你为将军,如今你在朝中可谓是如日中天。”
说这话的,是二哥沈之言。
“我只是一介武夫罢了,”沈锦弦笑着推杯交盏,“哪像二弟你,高中状元,是当今新贵,那些大臣们哪个不对你竞相巴结?”
“大哥说笑了,你屡立战功,陛下都对你礼让三分,我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
沈之言小酌了一杯酒,他温润的脸庞上带着几分醉意。
“行了,你们就别互相吹捧了,”三哥沈伯庸是当朝首辅,也是圣上身边最信赖之人,“大哥是将军,二哥为状元,四弟富甲天下,五弟又将迎娶公主,我们侯府的苦日子,终于是熬过去了......”
沈轻漾看着如今意气风发的兄长们,她想到了当年被接回侯府后的种种。
她是侯府被偷抱的真千金,当初是稳婆贪财,被对家收买,将刚出生的她遗弃了。
后怕东窗事发,又偷了个女婴冒充她,要不是稳婆临死前良心大发,也许侯府还被蒙在鼓里......
回侯府后,她见到兄长们各个因不得志而郁郁寡欢,她便用了五年的时间,将他们扶上了如今的地位。
现在她的五个兄长中,也就五哥没有什么权势,所以,她便为五哥求来了与公主的亲事。
“以前的日子确实很苦,”四哥沈问鼎想到了以前的苦日子,感叹道,“还是阿漾运气好,她刚回来没多久,我的生意就有了起色,没让她吃什么苦。”
沈轻漾微微垂下了眼眸,因为四哥自尊心极强,所以她从未告诉过四哥,当年他生意有了起色,是她暗中相助。
“阿漾是当真幸福......”五哥沈玉堂红着眼眶,“可这些,本来全都是雨儿的!她才是我们的妹妹!侯府的权势,钱财,都应该是她的,有个公主嫂嫂的人也该是她!凭什么所有的苦全都她吃了,福由你来享?”
沈玉堂的话像是晴天霹雳,让沈轻漾浑身僵硬,她愣愣的抬头,错愕的目光看着沈玉堂。
“五哥,你在说什么?”
沈玉堂红着眼眶,他看着沈轻漾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恨意。
“你为什么要回来?如果不是你回来了,雨儿就不会自杀!”
“如果你没有回来,跟着我们享福的人就是她!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都是她的!”
沈轻漾如被万箭穿心,原来,他们一直觉得,是她害死了沈子雨。
“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沈轻漾缓缓的转头看向了四个哥哥,她的声音轻颤,像是竭力的忍着那股锥心的痛。
沈同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你不知道这五年来,我们面对你时有多痛苦!只要看到你,我们就会想起雨儿,会觉得对不起她,所以,我们会找各种借口不归家。”
沈轻漾一直以为兄长们太忙碌,她才见不到他们。
原来,是因为他们觉得认下了她,会对不起沈子雨......
“你们既然这般恨我,为何当初又要认我?”沈轻漾扬起了苍白的脸。
心口像是被掏了个洞,很疼。
如果他们能早些告诉她,她也不会用尽五年的时间去匡扶他们。
让他们成为了权倾朝野的人物。
“沈轻漾,”沈玉堂紧紧的握着拳头,“你很得意吧,有身为将军和状元郎的大哥二哥,有权倾朝野的首辅当你三哥,还有富得流油的四哥,连公主都是你的嫂子,这京城谁家的女郎,能有你这般得意?”
“我们之所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是想要在你最得意的时候,将你拉下地狱,让你绝望,痛苦!这才不枉费我们痛苦的这五年!”
沈轻漾正想说她不回侯府也能过的很好,她的腹部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
痛的她脸色苍白,紧紧的咬着牙,问道。
“你们......在酒里......下毒了?”
“是。”沈伯庸冷冷的道。
“为什么?”
沈轻漾的眼眶发红,死死的盯着沈伯庸:“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别忘了,当初是你们找到我,让我回去认祖归宗。”
沈伯庸饮了一杯酒,苦笑道:“所以,我们也喝了毒酒”
沈轻漾愣住了。
她没想到,沈伯庸他们为沈子雨能做到这种程度。
好不容易爬到如今的位置,却为了她,到手的权势统统都不要了......
“沈轻漾,你是不是很羡慕?”
沈同鼎的嘴角溢出了血迹,他的脸上却是挂着温暖和煦的笑容。
“可在我眼里,雨儿都不在了,我挣这么多银子也无用处......”
他说这话时,拿起了桌上的火烛丢在了地上。
任由那火舌将所有人一点点的吞噬。
“沈轻漾,如果人生得以重来,那我不会再认回你。”
“如此一来,大哥他们得来的权势是雨儿的,我挣得每一笔银子,也是她的,就连被五弟和公主护着的人,也会是她......”
“我会让她成为全京城最尊贵的女郎!”
随着沈问鼎的声音落下,他的身体,也逐渐被火苗吞噬。
沈轻漾挣扎着想要离开火海去找解药,奈何身体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渐渐的瘫了下去......
要是,真有来生。
她也不会再回侯府。
......
“我不同意!”
沈轻漾刚回过神来,就听到一声暴怒声。
是沈玉堂的声音。
沈轻漾愣愣的抬头,她这才发现,她站在侯府的厅堂里。
坐在黄梨木椅上的是宣平侯夫人沈氏。
也是沈轻漾的亲母。
沈氏早年守寡,宣平侯死的早,她独自将几个孩子拉扯大。
后来,沈子雨死了,没过多久,她也伤心过度跟着去了......
“玉堂,”沈氏疑惑的问道,“你妹妹是你接回来的,现在为何又不同意让她回府?”
沈氏是不想让亲生骨血流落在外的,免得让人说闲话。
再说了,多个人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只要沈轻漾不给侯府惹是生非,他们也不是养不起她。

“你当真是沈锦弦的妹妹?”
说话的是刚刚为沈轻漾开口的那位姑娘。
这姑娘沈轻漾也认识,是大理寺卿的妹妹。
林清漪。
林清漪和沈子雨向来不合,应该说这京中的贵女们,就没有一个能和沈子雨合得来的。
正因为和沈子雨不合,她反而看沈轻漾很顺眼。
沈轻漾淡定的道:“我也希望我不是。”
“沈姑娘,不如一起喝杯茶,如何?”林清漪笑着问道。
沈轻漾想到了上辈子林清漪一家的结局,她同意了:“好。”
林清漪起身走到了沈轻漾的桌旁,她刚入座,就看到有熟人从茶楼外走了进来。
“嫂子。”
前方的美妇在听到这声音之后一愣,下意识的转头望来。
在看到林清漪之后,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你怎么在这?”
林清漪正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南凝身后的那些人之后,微微蹙起了眉头。
南凝这才想起了这些人,向着她们打了声招呼之后,便朝着林清漪走了过去。
“嫂子,”林清漪的脸色难看,“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他们是不是又想逼着你给兄长纳妾?”
嫂子以前和兄长是指腹为婚的,后来他们林家家道中落,嫂子的家里人就不同意她嫁进来,想要让她嫁给权贵。
后来嫂子以死相逼,他们怕什么都捞不着,便松了口,但却要让兄长拿一百两银子当聘礼。
兄长到处借钱,好不容易才凑足了聘礼娶了嫂子。
后来兄长高中状元,一路攀升为大理寺卿,这群人的嘴脸就变了,非要将家中的庶女也给兄长当小妾。
再加上嫂子这些年一直无法生育,他们更以为将庶女送来之后,就能掌管他们林府。
后来,兄长烦不胜烦,便下令不许南家的人来打扰嫂子。
本来以为南家的人已经死心了,没想到还是想方设法的凑到了嫂子的面前。
南凝苦笑道:“我今日约了曹夫人来茶楼,没想到会遇见她们......”
“你让人将他们赶走便是,”林清漪哼了声,“他们不安好心的。”
正说着,便见南二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舔着脸走了过来。
“你是清漪吧?都长这么大了?”南二夫人笑着想要握住林清漪的手。
自从南家的大夫人死后,她本来是能被抬为正室的。
可林清漪成了大理寺卿的夫人,她不点头同意,自己就只能当个妾。
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她也要将女儿送进大理寺卿府。
她就不信了,南凝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还能比得过自家能生养的女儿不成。
林清漪急忙收回了手,向后走了两步,沉着小脸:“我与你又不熟,你喊我做什么?”
南二夫人的脸颊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道。
“我这不是见到你高兴吗?以后茜茜也是要嫁给你兄长的,我们那是亲上加亲。”
林清漪脸色难看:“我兄长什么时候要纳她为妾了?”
南二夫人笑着道:“凝儿早晚是要给林大人纳妾的,我想着别的人哪有自家人亲?至少茜茜不会害她。”
林清漪被气笑了:“我兄长纳不纳妾,什么时候由你做主了?”
这话让南二夫人有些不悦了。
“凝儿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不给林大人纳妾,要看着林府绝后?再说了,大师给茜儿算过命,她是好生养的,一定一举得男!”
语罢,南二夫人向着身后的南茜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来见过你的小姑子。”
似乎纳妾的事情,她一言定下了。
南凝的脸色难看,心里更是苦涩蔓延。
她生不出孩子,迟早也是要给夫君纳妾的......
“见过林姑娘。”
南茜从二夫人的身后走了出来,她落落大方的走上了前,向着林清漪行了个礼。
林大人她是见过的。
长得是没话说,又位高权重,是她想要嫁的那种男子。
至于妾不妾的,她不在意。
反正南凝生不出孩子。
等她嫁进去后,给林大人生个儿子,就凭她的本事,还不把男人哄得团团转?
“谁是她小姑子?”林清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别说我兄长不纳妾,就算纳妾了,妾侍什么时候也能和主母相提并论了?”
二夫人皱眉,目光转向了南凝:“凝儿,虽然你妹妹是妾,但她也是被我娇养着长大的,以后嫁进府里,是跟你不分大小的,你可明白?”
以前在南家,她就拿捏惯了南凝,现在她依旧没有把南凝放在眼里。
南凝浑身发冷,以前二夫人对她颐指气使惯了,现在听到她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哆嗦。
可想及夫君,她还是压下了颤抖的心,说道。
“府里的事情,由夫君做主,我做不了主。”
二夫人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但凡能让林大人纳茜茜为妾,她还要来找南凝?
“南凝,你嫁给林大人这么多年了,都没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现在我好心将你妹妹送进府里帮你生儿子,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你真要让林大人绝后?”
沈轻漾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
她不想掺和别人的家事。
直到听到了二夫人这话,她没忍住,问道:“你怎知林夫人无法生育?”
二夫人看了眼沈轻漾,见到她年轻又貌美的容颜之后,瞬间心生警惕。
“凝儿,你不让你妹妹当妾,从外面找了个野女人给林大人为妾?外面的女人哪有你妹妹贴心?”
南凝的脸色冷了下来:“慎言,她是清漪的朋友,不是什么妾。”
二夫人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你找个如此貌美的女人给林大人当妾做什么?凝儿,听我的,女子生不出孩子就是最大的错,让你妹妹帮你生个儿子弥补。”
沈轻漾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南二夫人,你为何笃定林夫人无法生育?”
“嗐,她生不了孩子,这事谁不知道?她要是能生早生了,不至于成婚三年了都没一子半女。”
沈轻漾语气平静:“林夫人至今未育,是她缘分未至,只要缘分到了,自然能怀上。”
二夫人的脸沉的能滴水:“你是谁家的野丫头,我们家的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南凝,你没看到她对你的长辈大呼小叫的?还不把她赶出去。”

林茂丰被打的后退了两步,他有些动了怒。
“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你妹妹能出什么事?”
“还有半个时辰,还有半个时辰雨儿就要出事了!”沈锦弦的眼尾泛红,“我必须回去!”
“那你不想参军了?”林茂丰还是想要阻止沈锦弦。
如今侯府已经不如从前了,沈锦弦若是不去战场拼搏一把,侯府就不会再有机会!
“我的妹妹比参军重要,而且就算这次我没能报上名,不用几日,我也能被兵部尚书看中,他会向圣上推举我。”
上一世,他还是没能报上名。
在刚排到他的时候,侯府的人就来通知他妹妹自杀的消息。
当时听到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他哪还顾得上什么参军?慌慌张张就跑回家了。
后来没过多久,兵部尚书就向圣上进言,说是看中了他,推举他为参将。
所以,他根本看不中这次的机会。
是金子无论何时都会发光。
他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沈锦弦不顾林茂丰的错愕,用力将他推开,急切的朝着侯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沈轻漾看着沈锦弦离开的背影,脸色逐渐冷漠。
看来,重生的不只有她和沈玉堂......
“弦儿,你怎么回来了?”
沈氏正握着沈子雨的手,在说体己的话,却在抬头时看到沈锦弦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吓得她站起了身。
“你不是去报名参军了吗?你怎回来了?”
沈锦弦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他的脸色苍白而惊慌,直到看到完好无损的沈子雨之后,他心里的那块石头才落了地。
太好了,妹妹还活着。
这辈子,他还有弥补她的机会。
“我听说雨儿出事了,便急忙回来了,娘,雨儿他怎样了?”
“雨儿没事,”沈氏责怪道,“倒是你,你今日不是要去报名参军吗?怎就回来了?”
沈锦弦本来想说,他知道妹妹要自杀了,所以才放弃报名回来了。
但他知道娘一心想要让他参军,他要是说实话的话,娘肯定会接受不了。
“娘,我不用报名了。”
他解释道:“兵部尚书看中了我,打算直接向陛下推举我,要封我为参将。”
沈氏的脸上带着欣喜,一副与汝荣焉的模样:“我儿出息了,能得兵部尚书看中。”
沈锦弦的目光坚定:“以后我参了军,是要立战功的,等我封为了大将军之后,就能让你们荣华富贵一生。”
上辈子,他当上了将军,雨儿却没能跟着他享福。
享受了将军妹妹待遇的人,成了沈轻漾这个让他们恨之入骨的女人。
“长兄,”沈子雨的眼里也带着 欢喜,“你说的是真的?你当真要当参将了?”
沈锦弦点了点头:“嗯,再过半个月,便会有消息传来。”
闻言,沈氏那张风韵犹存的容颜上扬起了笑容。
“这些年,京中的那些贵妇们没少瞧不起我,现在我儿以参将的身份上了战场,我得好好宴请他们,让他们瞧瞧我们侯府的风光。”
之前侯爷他得罪了权贵,那权贵又是先帝面前的红人,参奏了侯爷一把。
不但让先帝收回了侯爷的世袭爵位,还下令不允许侯府的子弟们入仕。
所以,这些年侯府的儿郎们才空有一身才华,却无处可施。
好在几个月前,陛下赦免了侯府,她的儿郎才有机会去报名参军。
沈锦弦没有阻止沈氏。
这些年,沈氏和雨儿都吃了太多苦了,也没享受过风光。
哪像沈轻漾,每次他立战功回来,她都要设宴,用将军妹妹这个身份赚够了风头......
“对了,”沈氏想到了沈轻漾,说道,“你五弟和沈轻漾签了断亲书,你好好劝劝你五弟,毕竟轻漾也是你妹妹。”
提起沈轻漾,沈锦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憎恶。
他似是厌极了她。
“签了就签了,我沈锦弦只有雨儿一个妹妹。”
沈氏一愣:“你之前还说多个妹妹挺好的,让雨儿有个伴。”
“雨儿有我们就够了,不需要别人和她作伴。”沈锦弦冷哼一声。
要不是京城的那些姑娘们性子都不太好,和雨儿实在聊不来,他也不会想着将沈轻漾接回来和雨儿作伴。
“而且,我以后立下的战功,都是为了雨儿,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来沾她的光!”
沈氏见此,也不再多言。
实在是沈轻漾不讨喜,她的孩子们不喜欢她也很正常。
“弦儿,雨儿身子还不好,让她好好歇息,我们先回去。”
她站了起身,说道。
沈锦弦微微颔首,回头看了眼沈子雨,嘱咐了一句:“雨儿,你好好歇息,长兄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这话之后,她才跟着沈氏离开了。
在沈锦弦离开后,沈子雨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声问道。
“这个月管事拿来的月钱有多少?”
婢女颤颤巍巍的道:“姑,姑娘,只有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沈子雨气愤的扭着手帕。
“现在月钱越来越少了,她居然还要花银子置办宴席!那些银子都给我不好吗?”
“还有今天是谁通知她我自杀的事?我假死药都没来得及吃,他们就来了!”
沈子雨恨恨的握紧了拳头。
现在侯府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她实在过不下去了,这才想要假死离开。
而她这些年从侯府偷走的银子,也够她锦衣玉食一辈子了。
但她又不甘心将侯府千金拱手让人,这才决定在沈轻漾回来的这日假死,让兄长们以为她是被沈轻漾逼死的。
这样一来,就算她把千金的位置还给她了,那沈轻漾也决不好过!
谁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吃假死药,就被人发现了!
沈子雨哪会想到沈玉堂他重生了。
早就派人暗中盯着她,所以她刚上吊,就被人给放了下来。
“不过,”沈子雨想到了刚刚沈锦弦的话,开始有些犹豫了,“长兄被封为了参将,若是他真的在战场立了功封了将,我身为将军的妹妹,肯定日子很好过。”
“那我再等等罢,实在不行在假死离开......”

六叔公点了点头,他对于沈家的儿郎还是很满意的。
“锦弦确实是个好的,我也希望他日后能立战功,光宗耀祖。”
其他几个年纪稍长的沈家叔伯,也全都纷纷点头。
“当年侯府犯了事后,侯府的儿郎就再也没有入朝为官的机会,现在锦弦有这种机遇,该好好把握才是。”
“兵部尚书如今在朝中得陛下重用,有他推举,锦弦在军营一定能混的如鱼得水。”
“往后我侯府,终于能重振往日的荣耀了。”
......
沈锦弦站在门口,他只那称赞的话,就像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了他的脸上。
让他的脸火辣辣的疼。
“弦儿?”沈氏看到了沈锦弦,欣喜的问道:“你回来了?”
“他们为何会在这里?”沈锦弦脸色铁青的看着那些族人们,质问道。
沈氏一愣,急忙解释:“你六叔公是知道你要上战场参军,特意来为你送行。”
“出去。”
沈锦弦指着门外,怒火在胸腔中翻涌,像是要在今日所受的气全都发泄而出。
“立刻给我滚出去,往后不许再踏入我们侯府半步!”
沈氏呆住了,她慌忙起身走到沈锦弦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弦儿,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六叔公也是好心来为你送行?”
沈锦弦将沈氏的手甩开,走到了六叔公的面前,抢走了他手里的拐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滚,赶紧给我滚!我们侯府不需要你们这些假仁假义之辈!”
六叔公愣住了。
他气的手都在发颤,哆哆嗦嗦的指着沈锦弦:“你,你......”
“沈锦弦!”
沈家族人内最年轻的那人站了起来,对沈锦弦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六叔公好心来为你送行,你居然这样对他!”
“好心?一群打秋风的穷亲戚而已,说的好听是来送行,不就是又想趁机捞点好处!”
六叔公的手捂着胸口,旁边的人赶紧为他顺气,他还是咳嗽不止,那张老脸都涨的通红。
“打秋风?”年轻人不可思议,“什么过秋风?”
“说的好听是族人,其实也就是一群贪得无厌的蚂蟥!”沈锦弦恨恨的道,“来人,把他们全部丢出去!”
六叔公失望的看着沈锦弦,他踉踉跄跄的站起了身。
颤颤巍巍的低头,将拐杖捡起来。
也许这一刻,他是真的对侯府的人彻底的失望了。
“不用你们驱逐,我们自己走。”
“六叔。”
沈氏生怕给侯府带来不好的影响,想要阻拦,却被叔伯们冷冷的声音打断了。
“你们侯府,我是高攀不起了。”
“走吧走吧,就当这一趟,我们白来了。”
六叔公步履蹒跚,洗的发白的衣裳在风中晃动,在暮色中,他的背脊挺的很直,一步步的走出了侯府那高不可及的门槛。
“弦儿。”
沈氏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要是你不敬长辈,传出去了,会影响你仕途的。”
“仕途?”
沈锦弦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变得有些发白。
痛苦,不甘,悲愤!
让他的眼角都红了!
“我已经没有仕途了!”
沈氏愣了愣:“你,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尚书没有向陛下推举我为参将,”他讽刺的笑了两声,“只是一个士卒而已!”
沈氏懵了。
她之前还到处炫耀,说她的儿子要上战场参军了,一去就是参将。
参将和士卒是不一样的啊。
士卒只是一个小兵而已,可若刚去战场就能当参将,可谓是前途无限。
“怎么会?你不是说尚书很欣赏你?”
“我怎么知道!”沈锦弦怒吼道,“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前世......”
明明前世,今日他就已经收到了圣旨。
“什么前世?”沈氏急忙抓住了沈锦弦的胳膊,“你刚刚说的那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沈锦弦只感觉满嘴都是苦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今日为了求证,我跑去了尚书府,等了他整整一天,我都没有等到他。”
“不行啊,”沈氏急了的眼眶泛红,“我话都说出去了,若是不成,岂不是让我成为笑话?”
沈锦弦再次甩开了沈氏的手,自嘲的笑了笑。
“笑话?那还不是你非要那么张扬,圣旨都没收到,你就恨不得人尽皆知。”
沈氏的声音一滞。
那还不是因为这些年侯府一直被人瞧不起,她也总是混不进那些贵妇的圈中,这才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想要炫耀炫耀吗?
再说了,这不也是锦弦同意的?
“娘,”沈锦弦讽刺的笑了笑,“之前我们不也只是只要能上战场就行了?明明我错失了报名,还能获得尚书的推举,不是已经够了吗?”
他这话,像是在质问沈氏,又像是在安抚自己。
上一世,他以为自己会错失上战场的机会,整整半个月,都过的浑浑噩噩的,没有半点精神气。
直到在临行的前一日,收到了圣旨。
所以。
对于被罚了多年的侯府而言,他能上战场不就足够了吗?
一开始他去报名参军,也只是想当个士卒而已。
只要他上了战场,就还有立功的机会。
哪怕会走的艰辛点也没关系。
只有去了,才能为雨儿拼搏来一个锦绣前程!
......
沈轻漾听青月说,这两日有沈家的人在打探她的下落。
她并不觉得沈家的人在找她。
可她还是让人去查了。
在查到打探她的是何人之后,她便带着青月出门了。
“六叔公,我之前就说过,路途遥远,你身子又有些不好,你就别来侯府了......”沈青搀扶着六叔公,语气担忧的道。
六叔公叹了一声:“侯府找回了亲生骨肉,我怎能不把族谱给他们送来,谁想到......”
谁想到这些人连亲骨头都不肯认。
“对了,你们可有找到那姑娘?也不知道沈家那几个把她给赶到何处了。”
“六叔公,既然他们不想认这门亲事,我们为何非要管闲事?你年纪大了,根本吃不消。”

“长辈?”南凝冷笑一声,“你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何时成为了我的长辈?”
“你——”二夫人气的指着南凝说不出话来。
南凝冷着脸:“你若是还不走,现在我就让人将你赶走。”
二夫人气恼不已,狠狠的瞪了眼南凝,气冲冲的拉着南茜离开了。
南凝虽然将她们赶走了,但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她的手轻轻的拂过平坦的小腹,苦笑不已:“要是我能怀玉,又怎会惹来这么多事?”
林清漪没有说话。
无法生育,是嫂子心中的痛。
哪怕兄长不介意,可她始终过不去无法传宗接代的这个坎。
沈轻漾吃了口糕点。
不如天机阁的好吃。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你无法生育,只是缘分未到。”
南凝权当沈轻漾在安慰她,无奈的道:“我是身子太弱了,没办法给夫君生儿育女。”
听到这话,林清漪的眼眶红了。
“以前嫂子在南家受了许多委屈,吃不饱穿不暖的,连冬天都要给南茜手洗衣裳,硬生生将身子熬坏了。”
沈轻漾一怔:“她是嫡女,为何连庶女都不如?”
“嫂子的母亲虽然是正房,却不得宠爱,她为了讨好自己的夫君,看着女儿受欺负也不说话。”
沈轻漾没说话。
沈氏不喜她,也是因为这些年,沈氏一直以为沈子雨是她的亲生女儿,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沈子雨。
但南凝的母亲,明明女儿就在她的身边,她却能为了讨好夫君,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人欺辱。
“不过,她无法生育和身子骨弱并无关系,只是缘分未至罢了,再过一个月,便能传来好消息。”
南凝一愣,却没有将沈轻漾的话当回事。
“我三年都没能怀上,怎么可能一个月便能怀孕......”
沈轻漾的神色笃定:“你回去等着便是,一个月后你定有身孕,这一个月内,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别给你夫君纳妾。”
无法怀孕这件事,一直是南凝心里过不去的坎。
上一世,在林氏族人的逼迫下,南凝含泪给林子清纳了妾。
哪曾想刚纳完妾不过半个月,南凝就诊断出了身孕。
本来这是件大喜事,但想到她亲手把夫君推给了别人,她本就不稳的胎象,就更有了流产的迹象......
林子清到处求药,才稳定了她的胎象。
那些日子,林子清日日夜夜陪伴着南凝,也引来了小妾的嫉妒。
趁林子清不在,推了南凝,以至于她早产了。
两个人只能保一个。
林氏的那些族人本就不喜欢南凝,便硬是要保小。
孩子活了。
但南凝死了。
如果不是她听了林氏族人的话,就不会给林子清纳妾,那她就不会死......
南凝见沈轻漾表情认真,不像是在说笑,她呆了呆:“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
沈轻漾笑了笑:“你照我说的办就是,这一个月不论林氏族人说什么,你都不能给你夫君纳妾。”
南凝震惊的看着沈轻漾。
她怎么会知道林氏的人逼她给夫君纳妾?
这件事连清漪都不知道。
“嫂子,”林清漪急忙起身,“那些叔伯们逼你给兄长纳妾了?”
现在林氏有今天,全靠的是兄长。
那些叔伯们一向把兄嫂当天,对嫂子别提多好了。
别人都说嫂子是不下蛋的母鸡,那些婶子们还帮嫂子与人争吵。
她可是亲耳听到的啊。
现在沈轻漾却说,他们逼着嫂子给兄长纳妾?
林清漪不想去相信这话,但看到南凝的表情,她也知道,沈轻漾说的多半是真的。
南凝的心里更是震撼不已。
“你,你怎么......”
沈轻漾拿出一张符,递给了南凝。
“你身子弱,用药补多少会损伤身子,这是安胎符,你随身携带,对你安胎会有好处。”
南凝怔怔的接过了安胎符,她也想怀疑沈轻漾的话。
可沈轻漾,连林氏族人逼她的事情都知道。
她还知道,她已经打算给夫君纳妾了。
“沈姑娘,不管如何,今天的事都谢谢你。”
南凝站起了身,认真的道。
说完这话,她转目望向了林清漪。
“清漪,我们回去吧。”
林清漪茫然的点了点头,只是,她想到了沈轻漾刚刚的那番话,脸色带着沉重。
......
大宅。
沈轻漾刚走进去,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等他的宋君砚。
宋君砚的身形消瘦,穿着单薄,那张英俊的脸上还带些青涩。
可他迎向沈轻漾的眼神却带着坚毅。
“这么快?”
沈轻漾惊讶了下,他本以为,宋君砚至少过个几日才会来找她。
宋君砚紧紧的抿着唇:“我把你借我银两的事情告诉了阿姐,阿姐让我来找你。”
“那你阿姐呢?可带来了?”沈轻漾问道。
宋君砚点了点头,他青涩的脸上还带着羞愧:“我阿姐,她会做很多事的,她留在府里不会白吃白住。”
他生怕在阿姐病好了之后,沈轻漾就会把她赶走。
“等她的病养好了再说,何况,”沈轻漾笑了笑,“我也不是白白收留你们,我需要你为我办事。”
“好。”
“你不问我便答应了?”
“姑娘救了阿姐的命,那君砚的命,便是姑娘的。”宋君砚目光带着坚定。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只需要你去做一件事就够了,”沈轻漾的声音顿了顿,“我要你去战场,挣一个将军之位回来,你可愿意?”
宋君砚愣愣的抬头,看向沈轻漾认真的脸庞:“你是让我......上战场?”
沈轻漾蹙眉:“你不愿意么?”
若宋君砚当真不愿,她也不想勉强。
“不......”宋君砚的心里复杂涌动,“投军之日已经过了。”
“你不用管这些,我只是问你,你愿不愿意去参军?”
沈轻漾抬了眸,语气平静的问道。
宋君砚沉默不言。
他......能去参军吗?
曾经,他无数次看着那身着铠甲的兵马骑着铁骑踏过,每次他都希望有朝一日,他也能踏上疆土,去征战四方。
若是立了功,阿姐也不会再被那些人欺负了。
可是......
他不能。
他有阿姐,他若是走了,他的阿姐该如何生活下去?
沈轻漾叹了一声:“你要是不同意,我也不会......”
“我去。”
宋君砚抬起了黑眸,他的眼神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只是在我离开后,麻烦姑娘对阿姐照拂一二。”
见宋君砚同意了,沈轻漾的脸上终于扬起了笑容。
“好,既然你同意了,我便让人送信去兵部,将你的名字记在名册上,不过你只能当个士卒,能有什么成就全靠你自己。”

太妃一大早就派人来了府里,邀沈轻漾前去做客。
来的人,还是太妃身旁的福嬷嬷。
“沈姑娘,这几日你在京城待的可还习惯?”福嬷嬷见到沈轻漾后,向着她行了个礼,语气恭敬的问道。
她知道太妃对沈轻漾很满意,以后沈轻漾成为女主人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现在她肯定要借此机会和她打好关系。
沈轻漾笑着道:“这些天没有侯府来打扰我,倒是过的还不错。”
“沈姑娘离开后,那沈氏倒是想要打听你落脚的地,不过此事被王......被我家太妃知道了后,便设法阻拦了她。” 嬷嬷笑了笑,说道。
王爷说了,他不希望沈轻漾知道是他在背后做这些,生怕会有些唐突,便将事情都推给太妃。
沈轻漾果然心有触动,语气带着客气:“那我稍后得好好感谢太妃。”
因为时候不早了,沈轻漾和福嬷嬷也就没有再说客套的话,跟着她从院门走了出去。
去了王府之后,沈轻漾发现府里来了不少的人。
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也知道是京中的贵夫人们。
她们围坐在水榭旁,穿着华贵,保养姣好的容颜仿若春日之花,经久不衰。
与他们相比,被圈禁了八年的太妃,则显得有些粗糙了,连容颜都不如这些贵夫人娇嫩。
“漾儿,你来了?”
太妃看到了沈轻漾之后,笑吟吟站起了身,走上前握住了沈轻漾的手,语气带着亲切。
“来,坐我身边。”
沈轻漾跟着太妃入座。
贵夫人们的欢声笑语也停了下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沈轻漾,目光疑惑。
“太妃,这位是谁家的姑娘?我们怎么从来都不曾见过?”
太妃的笑声爽朗:“她是宣平侯府的姑娘沈轻漾,你也知道,我家老王爷之前与宣平侯关系极好,现在沈氏为了一个养女,不肯认她,我瞧着她在京城无亲无故的,便多照顾了几番。”
沈轻漾的心里有些触动。
一开始并不知道太妃为何要宴请这些夫人。
虽然现在晋王府被赦免了,但太妃毕竟被圈禁了八年,早就已经无法融入到这些圈子里了。
再加上太妃不想听人说闲话,也就渐渐的不再和京城的这些夫人们来往。
可现在,太妃却为了替她出头,不惜邀请如此多的夫人们赴宴。
她记得上辈子的太妃,是一心只想要清静,就连皇帝设宴,她都是不去的。
太妃也许是察觉到了沈轻漾心里的波涛汹涌,她轻轻的握了握沈轻漾的手,像是让她放宽心。
“宣平侯府?”
夫人们面面相觑。
“这么说来,侯府的传言是真的?府里的那位千金是假的?”
“可我昨日问了宣平侯府的人,他们还说府里的那位是真的。”
沈轻漾闻言,垂眸掩住眼里的那抹冷笑。
这确实是侯府能做的出来的事。
他们是不可能舍得让沈子雨背负一个假千金之名。
太妃还以为沈轻漾伤心了,她的心里也怒火蜂涌。
“侯府的人哪敢认她?府里的那个听说漾儿被接了回来,就以死相逼,逼着他们将漾儿赶走。”
“之前明明是他们把亲闺女找回来,现在就因为假的闹闹脾气,他们连亲生女儿都不认了。”
夫人们的表情也带上了不耻。
她们本就没有相信侯府的话,毕竟真假千金的事情不可能空穴来风。
现在听到他们是为了一个假的,连亲生女儿都不认,更是觉得荒唐不已。
“我们这些家里,最看中的就是血脉,就算沈氏再不喜欢亲生的,那也不能让侯爷的血脉流落在外......”
“还有侯府里的那个,她占用了别人身份十六年,享了十六年的福,结果别人的亲生骨肉回来了,她还要闹自杀,真是不要脸。”
“我估摸着是沈氏觉得亲生的在乡野长大,远不如身边娇养着的,她为了身边这个,才要舍弃亲骨肉。”
可越是权贵之家,越是看中血脉。
就算沈氏不喜欢沈轻漾,留她在家中也就多双筷子的事情。
总比传出去让人笑话好。
偏偏如此她都不愿,可不正是眼皮子浅的东西?
“不过,侯府虽然落魄了,但终归还是有些家底的,比你在外面吃苦要好,你若是想要回去,他们也真不敢真将你赶走。”
说这话的是户部尚书夫人,沈轻漾也认识。
她笑着回话:“夫人觉得我能长这么大,会缺侯府的那一口饭吃吗?”
尚书夫人一愣,是啊,她没有回侯府前都能活得好好的,又怎会缺侯府的那一口饭?
“我也知道夫人如此说是好意,毕竟如今天下闹蝗灾,百姓颗粒无收,夫人也是怕我在外面吃苦。”
尚书夫人急忙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她看着沈轻漾的目光带着欣赏。
没想到沈轻漾还为她刚刚的话找到了借口。
“不过,”沈轻漾看着尚书夫人,问道,“我想知道那蝗灾尚书大人可解决了?”
尚书夫人叹了一声,脸上也带着忧愁。
“那蝗虫之祸已除,但近年来的收成本来就不好,如今又遭遇了蝗灾,百姓们不知饿死了多少人。”
这些天,她夫君为了这件事忧愁的整日无法安眠,还没有找到解决的法子。
虽说蝗虫已经被烧死,但一年的庄稼都没了,那些农户的家中又无存粮,别说是缴税赋了,连饭都吃不饱,饿死了好多人。
“夫人,”沈轻漾的声音微顿,“我正好有东西要给尚书,还请夫人帮我转交。”
尚书夫人拧眉:“尚书近日很忙。”
言下之意,恐怕尚书无法理会沈轻漾所求之事。
她以为沈轻漾是有事要求尚书帮忙,这才会让她转交行贿之物。
沈轻漾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块帆布,她将帆布小心翼翼的打开。
当夫人们看清沈轻漾帆布里的东西之后,全都愣了一下。
“这......这是何物?”
“这是我从夷人手中所买,说是叫什么番薯,三四个月便能收成,可以亩产三千斤。”

六叔公被气的不轻,指着沈锦弦手指颤抖:“你——”
“而且,我也只有一个妹妹,那就是沈子雨!”
六叔公没想到侯府能做出这般混账事来,他气的老泪纵横。
“那是我们侯府的骨血,是你的亲妹妹!你就不怕你爹九泉之下有知怨你?”
“若是爹还活着,会和我们一样疼宠雨儿,”沈玉堂在说完这话后,将目光看向了沈子雨,满眼的怒火都化为了温柔,“也只有我们侯府的人才知道,雨儿有多好。”
那些外人都和雨儿合不来,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有多好多善良。
“还不快滚!”
沈锦弦亦是一声冷喝:“否则,我让人将你们全都丢出去!”
六叔公浑身都在发颤,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狠狠的甩了甩衣袖。
“你们不认自家女郎,认一个外人,以后必定会后悔!”
“我们走!”
说完这话,六叔公转身就要离开。
沈氏在六叔公的身后客套的道:“六叔,你好歹进来喝两杯再走啊,我们锦弦他被兵部看中了,不日就要封为参将上战场了呢。”
六叔公心中虽怒,却还是停下了脚步:“他被兵部尚书看中了?”
“是啊,”沈氏得意的道,“以后等锦弦建功立业了,就能光耀侯府门楣了。”
六叔公回头看了眼沈锦弦:“如此甚好,但这杯酒我就不喝了。”
沈锦弦也是沈家儿郎,他自然是希望他好的。
丢下这话,六叔公便带着族人们走了。
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凄凉。
也许是赶了太久的路,他的身上还带着风尘,那衣袍洗的都快发白了,显然这些年侯府的这些族人日子都不好过。
“娘,”沈玉堂愤愤不已,“你和他说这些多干什么?这个老东西眼里只有什么血脉。”
沈氏责怪道:“他是你叔公,你们要是对他不敬,传了出去,会影响你们日后的仕途,影响不太好,再者,六叔公自己没孩子,把侯爷当亲生儿子,自然不希望侯爷的血脉流落在外。”
想到沈轻漾,沈氏又叹了一声。
也怪沈轻漾自己不争气。
要是她能讨她的两个兄长喜欢,也不至于被逐出家门。
她如今应该是食不果腹,躲在那处偷哭吧......
罢了。
让她多吃点苦头,以后才会知道什么该争,什么不该争。
“你们在外候着,有人来了便领进来吃席,我和雨儿回屋等着。”
她牵着沈子雨的手,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了侯府。
可惜。
他们从辰时等到了申时,都没有见到任何的宾客。
这让侯府的几个人神色都不好看。
“娘,他们是什么意思?为何不来赴宴,是不是瞧不起我们侯府?”沈玉堂的脸上带着羞恼。
上辈子,自从他成为了公主的未婚夫之后,哪个人不巴着他?
谁敢像如今这样不给侯府面子?
沈氏的脸色也不好看,她站了起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也许是刚凑巧。
刚出门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曹夫人。”
沈氏欣喜的拉住了曹夫人的胳膊,问道:“你可是来我侯府赴宴的?”
曹夫人的脸上带着尴尬,她不急不缓的抽出了手。
“我只是路过此处,侯夫人你误会了。”
沈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曹夫人,你是不曾收到我侯府的请帖?”
“收到了啊。”
“那难道是我日子写错了?”
“没有,”曹夫人有些不耐烦了,“是我今日实在有事,无法来赴宴,还请侯夫人见谅。”
有事?
沈氏心里的怒火腾腾燃烧。
她在此处闲逛,还买了一堆的胭脂水粉,这叫有事?
即便她有事,那其他的夫人们呢,也都有事不成?
“曹夫人,”沈氏僵着脸,“我是何处得罪了你?若是有,还请曹夫人提醒两句。”
曹夫人看了眼沈氏,又望向她身后的沈子雨,有些欲言又止。
沈氏强忍着怒火:“曹夫人但说无妨。”
“那我就直说了,”曹夫人见她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客气了,“你们侯府的这位沈姑娘倒真是让人生奇,侯府真正的嫡女回来了,她竟然还用自杀威胁!她也不想想,别人才是真嫡女啊!她怎么能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事情?”
沈子雨的脸色瞬间苍白,慌张的向后退了两步,紧紧的咬着唇,眼里覆着泪水。
“不,我没有......”
曹夫人冷哼道:“这件事京城都传遍了,还能是我胡说不成?我可不敢和你们这样的人家相处,这种宴会不来也罢。”
沈氏当场愣住了。
她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想要解释两句。
那曹夫人却已经用力的甩开了手,脚步匆忙的带着丫鬟们离开了。
“娘,兄长,”沈子雨的眼泪唰唰流下,“我没有,我不是为了赶她走才寻死的,是她先容不下我的,我又舍不下你们,这才想死了算了。”
“为什么他们要说我以死相逼,逼你们将她赶走,我明明没有做过啊......”
沈玉堂心痛的将沈子雨搂入了怀中:“大哥他会帮你解释的,他是能立功的大英雄,他的话别人都会信的,他们不会一直误会你。”
沈子雨抽抽搭搭的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
沈玉堂肯定的道:“不过这些人是当真愚蠢,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一点脑子都没有,现在看来,那晋王府倒还是个不错的,至少晋王府一直想娶的王妃只有你。”
听到这话,沈子雨心里的委屈才消散了不少
虽然她还是瞧不上晋王府,但想到晋王府坚持要娶的人是她,她的心里就舒服了许多。
前两日那晋王府一派人来,沈轻漾就巴巴的跟着走了,可见沈轻漾是想要巴结住这门婚事的。
毕竟那晋王府好歹是皇亲国戚。
沈轻漾又不像她,被娇养着长大,什么都会,像她那种没见过世面又没本事的人,肯定想要当什么晋王妃。
如果沈轻漾知道,她上赶着想要嫁的,是她沈子雨向来瞧不上人,她肯定会被气的半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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