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礼困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哪怕手背上扎的输液针因此回血也浑然不觉,他一把将它扯掉,任凭血珠洒了满地,也还是坚持往外走去,边走边喊:“宋栀!”
护士听到动静,连忙过来劝阻:“祁先生!
请你冷静一点!”
“你看到宋栀了么?”
祁云礼顾不上去管自己的伤,他一心只想找到宋栀,若是她再次抛弃他,宁可就这么死了。
一片混乱中,宋栀拨开人群走了过去,她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我在这儿。”
祁云礼几乎是立刻冲过去抱住了她:“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众目睽睽之下,宋栀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把保温桶往高处提了下,小声提醒道:“你先松手,大家都看着呢,我只是借用医院的厨房给你煮了粥而已。”
祁云礼的胃向来不好,他们毕竟在一起那么久,没人比她更清楚该怎么照顾肠胃炎病人。
宋栀把祁云礼劝回到了病房里,见他先前输液的那只手已经是泛青,现在不得不把另一只手也扎了,唯有亲自拿起勺子给他喂粥。
祁云礼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不多时忽然眼眶泛红,不受控制的落下泪俩。
泪水掉在碗里,跟刚煮的粥融为一体,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宋栀仍旧装成是没看见,不打算给他喋喋不休的机会,可他却是颤声道:“我知道你兴许已经听烦了,但我恳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走了,好么?”
这一次,宋栀没有再斩钉截铁的拒绝,而是沉默良久,直到祁云礼紧张的快要眼前发黑,她才再度开口:“我答应过蓉蓉,要带她看遍祖国的大好河山,现在她不在了,我不能违背诺言。”
言外之意就是说,她的脚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希望他死了这条心。
可祁云礼连这最微末的一点希望都不肯放弃,他立刻接话道:“那我就陪你一起去看,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宋栀哑然失笑:“那你家的公司怎么办?
不要了?”
祁云岩不在了,祁家就他一个孩子了,他有责任继承家业,不让父兄的心血白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舍下公司的。
祁云礼却是早就拿定了主意:“没关系,我可以远程办公。”
他说到这里,神情苦涩的顿了一瞬,旋即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况且我现在这幅样子跟不要公司了又有什么区别?
与其让公司就此毁在我手里,倒不如去找个信得过的人接手。”
经过婚礼这一遭,他茅塞顿开,不会再被任何事物遮蔽双眼,郑重对宋栀承诺道:“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你觉得我远程办公还是让你心烦,那我就把股份卖掉,到时候给你当仆人。”
这是要死缠滥打到底了。
宋栀默默听着他讲,面上始终是没有半点表情,等他讲完了,她将一勺粥凑到他唇边,示意他继续吃。
祁云礼见此情景,几乎再次绝望在当场:“你连赎罪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么?”
宋栀终于是有了反应,但却答非所问,她目光悠远的避开他说:“如果你要赎罪的话,也不是不行。”
祁云礼开心地抱住了她:“谢谢你栀栀,谢谢你,以后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有了宋栀的答复,祁云礼难得睡了个好觉。
醒来的时候,他唇角都是带着笑意的。
病房里没有看到宋栀的身影,他也没有太过激动。
他的栀栀给了他机会,就不会走了,她肯定是出去打热水,或者是打电话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宋栀人。
护士进来给他扎针的时候,祁云礼一把抓住了护士:“我未婚妻呢?
她去哪儿了?”
护士一脸茫然:“她昨晚就走了啊。”
“走了?
走去哪儿?”
“这我就不知道了,对了,她让我给你说一声,给你留了字条,就压在你的枕头下面。”
祁云礼如梦初醒,飞快地翻开了枕头,找到了字条。
字体清秀,是宋栀的亲笔。
祁云礼,如果你想赎罪的话,就多为社会重病家庭做点好事,让江蓉和云岩哥的故事尽量不要重演了。
我走了,以前的宋栀为了你而活,但以后,我只会为了我自己而活。
不要找我,江湖不见。
——宋栀(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