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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徐北游端木玉全文+番茄

默煜 著

武侠仙侠连载

老人带着徐北游和知云出了中都城,一路向西凉州方向行去,按照老人的话来说就是,西凉州这地界,东连后建,西接草原,是块想走就能走的生地,若是往关内走去,那便是走到了四面皆敌的死地。三人都是步行,走走停停,老人很有耐心,就以徐北游和知云的脚力为准,既不催促,也不借机去锻炼两人体魄,而是给徐北游说了许多他从未听过的剑道至理。在徐北游看来,自家师父这修为八成就是传说中超越一品境界的仙人修为,即便不是,那也相去不远,他老人家所说的话自然是金科玉律,半个字都不能遗漏。故而一路行来,老的讲得用心,小的听得专心,倒是师徒相宜。老人在讲课时也不曾避讳随行的知云,而是直言小丫头能记住多少便是多少,能领会几分便是几分,可惜知云没有徐北游的底子,很多地方都听...

主角:徐北游端木玉   更新:2025-03-12 16: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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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徐北游端木玉的武侠仙侠小说《那年那蝉那把剑徐北游端木玉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默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人带着徐北游和知云出了中都城,一路向西凉州方向行去,按照老人的话来说就是,西凉州这地界,东连后建,西接草原,是块想走就能走的生地,若是往关内走去,那便是走到了四面皆敌的死地。三人都是步行,走走停停,老人很有耐心,就以徐北游和知云的脚力为准,既不催促,也不借机去锻炼两人体魄,而是给徐北游说了许多他从未听过的剑道至理。在徐北游看来,自家师父这修为八成就是传说中超越一品境界的仙人修为,即便不是,那也相去不远,他老人家所说的话自然是金科玉律,半个字都不能遗漏。故而一路行来,老的讲得用心,小的听得专心,倒是师徒相宜。老人在讲课时也不曾避讳随行的知云,而是直言小丫头能记住多少便是多少,能领会几分便是几分,可惜知云没有徐北游的底子,很多地方都听...

《那年那蝉那把剑徐北游端木玉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老人带着徐北游和知云出了中都城,一路向西凉州方向行去,按照老人的话来说就是,西凉州这地界,东连后建,西接草原,是块想走就能走的生地,若是往关内走去,那便是走到了四面皆敌的死地。
三人都是步行,走走停停,老人很有耐心,就以徐北游和知云的脚力为准,既不催促,也不借机去锻炼两人体魄,而是给徐北游说了许多他从未听过的剑道至理。
在徐北游看来,自家师父这修为八成就是传说中超越一品境界的仙人修为,即便不是,那也相去不远,他老人家所说的话自然是金科玉律,半个字都不能遗漏。故而一路行来,老的讲得用心,小的听得专心,倒是师徒相宜。
老人在讲课时也不曾避讳随行的知云,而是直言小丫头能记住多少便是多少,能领会几分便是几分,可惜知云没有徐北游的底子,很多地方都听得似懂非懂。
今天的课讲完之后,三人夜宿在一处断崖下,升起篝火后,徐北游轻声问道:“师父,我听旁人说起过,在九品中正制之上还有所谓的仙人修为,怎么样才能算是仙人修为?”
老人笑了笑,回答道:“如果说给俗世武夫划分九品是朝廷定下的规矩,那么一品之上的所谓仙人,便是道门鼓捣出的东西了。道门有五仙之说,分别是天、神、地、人、鬼,其中以天仙居首,而又以鬼仙居于末尾,算是五种修行方式,但道门却强行将其定为修为境界。”
“刚刚超出一品境界的高手是鬼仙境界,算是在仙道一途登堂入室,这个境界已经超出武人的范畴,多了许多玄妙神通,甚至可以神游出窍,崇龙观已经坐化的老观主便是这个境界。人仙境界就要更为霸道,堪称是人力极致,一身筋骨血肉硬如金刚,血气冲天风吹而不散,许多沙场上的万人敌大概都可以跻身这一行列。而地仙境界则是集鬼仙境界和人仙境界两者之大成者,与天地共鸣,朝游沧海暮苍梧,真真正正脱离了人的范畴,跻身于仙了。至于更进一步的神仙境界,为师不敢妄语,只能用八字来形容,长生不朽,举世无敌。道门上代掌教真人便是此等境界,曾经以一己之力独战四位当世最巅峰地仙,仍旧能战而胜之,这便是神仙境界了,委实是高山仰止。”
徐北游听得神往无比,接着又疑惑问道:“师父你还没有说最后一重天仙境界?”
老人摇头笑道:“所谓天仙,顾名思义,便是天上仙人,人间是没有天仙境界的。而且能成就天仙境界者,无一不是成佛作祖之人,比如说道祖和佛祖,再加上一个域外天魔,这三位便是最早的天仙,其后还有庄祖、黄祖、张祖、南五祖、北五祖等道门先贤,以及佛门的诸佛菩萨,也在不同时期成就天仙,飞升羽化,进入那无边玄妙方广世界,其中诸般玄妙,非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揣测,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呐。”
说到这儿,老人似乎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摇头叹息道:“当年的修行界可不是如今这般只有道门一家独大,死气沉沉,那时候儒释道三教并立,还有剑宗、天机阁、魔门、摩轮寺、金刚寺等诸多宗门,号称三教九流,另有天机榜罗列出天下十人,交相辉映,那位神仙境界的道门上代掌教便高居第一人的位置。”
知云听到这儿,小声道:“前辈说的上代掌教正是本门现任掌教真人的师尊,紫尘师祖。”
老人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有些唏嘘感伤,又有些无奈愤懑,轻声道:“小丫头,那你知不知道第二人是谁?”
知云怯生生道:“第二人是剑宗最后一任宗主,我听门中师长们说起过,那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魔头,死在他手上的地仙高人足有一手之数,曾经被紫尘师祖镇压,在紫尘师祖飞升之后,又出来祸害世间,最后死于煌煌天诛,身死道消,剑宗也随之烟消云散。”
有过许多过往的老人笑了笑,笑意中多了许多悲怆意味,喃喃道:“恃三尺青锋而独步横行,天下之间莫能与之抗手,无奈天道巍然,天命不归,终是身死道消,惜乎?悲乎?”
徐北游不由生出无限向往,自语道:“若是练剑能练到这个地步,那真是再无遗憾了。”
老人并不看好徐北游,泼冷水道:“为师练了一辈子的剑也没能达到此等境界,你小子的根骨还不如为师当年,若是没有天大的机缘,想要踏足此等境界,怕是要等下辈子再投一个好胎才行。”
徐北游不服气道:“说不定我便是有大气运在身之人,早晚都要成为地仙境界的!”
老者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你小子分得清气运和气数吗?分得清什么是剑意,什么又是剑气吗?你先能大剑气在身,再说什么大气运在身。”
倍受打击的徐北游郁闷得无以复加。
老人忽然道:“我当年之所以愿意收你为徒,其实就是因为你的性子,你这性子有几分神似我早已故去多年的兄长。当年我离开家族拜师学艺,兄长则是继承家业,最后心力交瘁而终。其实以我们二人的性情来说,兄长豁达,最适合去练剑,而我则精于算计,最适合继承家业,只是兄长将这个机会让给了我。临别时他对我说,家里的担子,本就是要让他这个嫡长子挑起来,万没有让给弟弟的道理,让我安心学艺,莫要牵挂家中。谁又曾想,那一别便是诀别,我再见他时,他已经是躺在棺椁之中,而我就只能站在灵堂里。一世兄弟,阴阳两隔。”
徐北游和知云都是默然不语。
“都过去了,不提也罢。”老人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毕竟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若不是触景生情,兴许老人一辈子都不会再提起。
徐北游却是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师父,这么说来你也是高门大族出身,怎么如今还是居无定所?”
老人低垂下眼帘,自嘲道:“哪里还有什么家族,又哪里还有什么宗门,只剩下我孤身一人了。”
徐北游哦了一声,想起先生的一句话,低声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短暂的休憩之后,这支七人队伍继续向古战场进发,一路行来,人烟越来越少,飞鸟走兽也不见半个,甚至在周围有淡淡雾气生出,徐北游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而那名白衣公子的脸上则是露出了几分淡淡笑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距离此行的目的已经越来越近了。
通过与那名女子的交谈,徐北游大致摸清了这几人的身份,领头的白衣公子是帝都人士,叫端木玉,那三名佩刀青年是三兄弟,似乎是西凉州那边的将门子弟,分别叫李嵩、李华、李恒,而那个地头蛇则是陕州土生土长的衙内,若不是因为这几位公子想要玩一出微服私访的把戏,只是这名本地衙内,就足以惊动丹霞寨的大小官员。
至于那名女子的身份,她自己没有说,徐北游也就没有多问。
一行人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周围突然变得阴冷潮湿起来,六人的坐骑开始躁动不安,除了女子的飒露紫,其余五马甚至流露出不同程度的惊恐。
“徐北游,你见过阴兵吗?”骑在飒露紫上的女子十分镇定,神情依旧平淡如水。
走在最前面的徐北游没有回头,“见过,就是一副盔甲,神出鬼没,不过那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我不小心误入此地,差点死在这些鬼东西的手里。”
女子似乎被勾起了兴致,接着问道:“书上说阴兵介于有形和无形之间,寻常刀枪难伤,除非将整套盔甲打烂,让它失去存身之所,否则极难杀死,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徐北游顿了一下,平静吐出两个字:“用剑。”
女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不惊讶,也不质疑。
不过李嵩几人却是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显然是不相信徐北游这个土包子还真的会用剑。
用剑,可不是会几手花架子就算用剑了。
不提那些高卧云端的世外仙人,朝廷按照官职的九品中正制将俗世武夫划分九品,普通地方士兵九品,都指挥使的精锐亲兵八品,边军正兵营甲士七品,边军斥候精锐六品,一些实权都督的贴身亲卫五品,帝都禁军的三千营甲士四品,内侍卫和暗卫高手三品,至于一品二品的大高手,或是成为刑部供奉,或是成为内侍卫和暗卫统领,更有甚者还会被权贵们聘为客卿。
总得来说,只要入品,不管是吃官家饭,还是吃江湖饭,都能人模人样。你徐北游说自己能破阴兵,怎么也得有六七品的实力吧,那怎么还会变成如今这般落魄模样?
徐北游没有辩解什么,只是从背后取下被棉布包裹着的长剑,持在手中。
一行人继续深入一百余步之后,突然在远处出现一连串的模糊黑影,影影绰绰,在淡淡的雾气中看不真切。
阴兵!
徐北游和端木玉几乎是同时发现了这些黑影,两人都是脸色微变,所不同的是,端木玉是兴奋,而徐北游却是担忧,这些阴兵活着的时候兴许还会顾忌这些高门子弟的身份背景,可既然已经死了,那就不管你是皇帝的女儿,还是宰相的儿子,那都是照杀不误的。
端木玉饶有兴致地望着那些逐渐靠近过来的黑影,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淡笑道:“徐北游,你有没有把握杀干净这些东西?一个一百两银子。”
徐北游皱了皱眉头道:“什么意思?”
端木玉平淡道:“大概再过半个时辰,这里会重现当年两军厮杀的蜃楼景象,既要观景,自然要清静一些。”
徐北游天人交战。
骑着飒露紫的女子对徐北游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要勉强。”
短暂的沉默之后,徐北游先是对女子微微一笑,然后转而望向端木玉,重重地说了一个好字。
端木玉高坐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徐北游,好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徐北游面无表情,缓缓抖落裹在长剑上的棉布。
下一刻,振剑出鞘。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一道璀璨剑光划过视线。
转眼间徐北游已经来到一名阴兵面前,这名阴兵整个就是一副漆黑盔甲,看样式应该是几十年前的边军甲胄,不过经过多年厮杀和时光消磨,已经残缺不全,在缝隙之间不断有黑色气息溢出。
徐北游单手持剑,一剑直刺阴兵面门,这一剑快到极致,如同惊虹,带着一往无前的味道,阴兵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穿头而过,死得不能再死。
先前嘲笑徐北游的李嵩等人有些傻眼,难道自己看走了眼,这西北的土包子还真是个高手不成?
女子望着徐北游的身影,脸上有几分难以掩饰的惊讶之色,“这是......剑一,纵九死不悔?”
接着徐北游拔剑而退,然后身形一转,手中长剑画出一个大圆,轻描淡写地挡下了其余几名阴兵的劈下的长刀。
阴兵的下劈一刀足以将一个普通人从头到脚劈成两半,但在徐北游的一剑之下,却好似绵软无力,只是轻轻一拨便偏移开来。
女子看到这一幕,终于确认了先前心中猜测,兜帽下的神色复杂,似有几分原来如此的释然,又似有几分惋惜之意,轻叹道:“剑二,处方圆不动。”
徐北游又用出第三剑,剑光煌煌,交织成网,将这些阴兵全部笼罩其中。
“剑三,覆天网不漏。”
女子轻声喃语,“没想到能在这儿看见剑宗三十六,当真不虚此行。”
后面的战斗,女子已经不再去看。
虽然徐北游修为尚弱,用不出剑三十六的真正神意,但对付这些阴兵,已然是杀鸡用牛刀。
徐北游为何敢领着这群官家子弟来这里?正是因为当年那名老者所留下的一部剑谱以及一柄长剑。
一人一剑。
剑名天岚。
徐北游握住天岚,毫不凝滞,以惊鸿掠影之势游走于阴兵之中。
三剑之后还是这三剑。
仅仅只有三剑。
但却胜过世间万千之剑。
剑势,一气呵成。破敌,摧枯拉朽。
除了端木玉还算平静,其余人都是目瞪口呆。
这小子的剑术,不俗?简直是没有半分匠气的仙人剑术!
尤其是李家三兄弟,他们三人出身将门,接触过不少军中高手,看得来徐北游的境界并不高,大约也就有六品左右,可在这个境界中,没有一人能像徐北游这般圆融如意,甚至能与玄妙二字沾边。
别说他们,就是见惯了大世面的端木玉也有了短暂的沉默。
待到徐北游收剑而回,地头蛇轻声嘀咕了一句,“武夫。”
李家三兄弟更是再也没了先前的轻蔑神色,李嵩脸上满是感慨神色,喃喃自语道:“好剑术。”
女子微微侧头,朝自己身旁的端木玉望去,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不知是巧合,还是女子把握机会恰到好处,端木玉的嘴角刚好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狰狞。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女子收回视线,藏在兜帽下的脸庞上浮现起一抹冷清笑意。
这位眼神阴沉望着徐北游的贵公子也许还不知道,在这一刻,他已经被女子从那一串长长的候选名单中抹去,他那点抱得美人归的小心思再无半分实现的希望。

月明而星稀,一轮皎皎太阴高悬夜幕之上,之下则是两人当街对峙。
夜风吹过,拂动负剑老人的满头白发,老人整个人好似在这一瞬间溶于如水夜色之中,与周围天地不分彼此内外,身形渺渺,想来所谓天人合一,不外如是。
反观那位好似谪仙的人物,却是呈现出一种超然于世的姿态,与这方天地处处不合,整个人如梦幻泡影,仿佛是在只有黑白两色的水墨画中添了一笔鲜红朱砂,刺目十分。
若是单从外貌上来看,负剑老人差不多算是另外一人的爷爷辈,但这世上不乏能返老还童的高人,眼前之人便是例子,事实上他与负剑老人分数同辈,甚至年龄上也相去不远,若用徐北游的话来说,那便是长生不死的老妖怪。
负剑老人脸色凝重,沉声问道:“完颜北月,你故意泄露气机引老夫出来,意欲何为?”
被老人称作是完颜北月的人抬起头,将整个面容完全显露出来,只见他的眉心处浮现出一抹猩红之色,如同是一只竖眼,愈发衬托得他不似凡间人物,更像是天上的忘忧仙人。
老者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原来不是完颜北月,而是慕容玄阴。”
慕容玄阴缓缓说道:“完颜北月如今身在大梁城,困锁樊笼,也就只有我这个闲人才能到处走走,不必拘束在那个方寸之地”
老人面无表情道:“完颜北月也好,慕容玄阴也罢,一甲子的光阴,你还是没能迈出最后一步,反倒是让自己变成这么个不阴不阳、不人不鬼的样子。”
慕容玄阴的双眼中有淡淡紫色一闪而逝,平静道:“我不是不能迈出那一步,而是不敢迈出那一步,毕竟当年上官仙尘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不可不慎,不可不察。”
提到上官仙尘四字,老者的脸色微变,然后变得沉默起来。
慕容玄阴接着说道:“至于找你出来做什么,自然还是因为那件事。当年萧煜在世,你说不能轻举妄动,现在萧煜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老人反问道:“如果萧煜没死呢?以他的城府而言,很可能会以诈死手段来布局,等着我们这些藏头露尾了大半辈子的人自己跳出来去自投罗网,好为他那个儿子扫平道路。”
慕容玄阴轻声道:“这点其实大可不必担心,即便萧煜没死,恐怕也是处于一个半死不活的境地,当年他一剑劈死了白莲教教主,但也受其临死反噬,若有人皇气运镇压,还能勉强支撑,若没有人皇气运,恐怕即刻就要身死道消,难有来世。可惜可笑可叹,一代人皇雄主也要落到这般下场!”
老者却是冷着脸道:“有什么可惜的?当年张、叶、公孙、慕容、上官五大高阀,有两家灭在萧煜手中,剩下的三家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是做了家狗,在萧煜脚下苟且求生。即便萧煜不得好死,可是萧家还是这个天下的主人,当初的卫国更是变成了如今的魏国。”
慕容玄阴丝毫不介意自己出身的慕容世家就是老者口中那三条苟且偷生的“家狗”之一,放肆笑道:“家狗这个词,用的极妙,真是入木三分。”
他的双眼中不断有紫气升腾,森然道:“若说三条家狗对萧家的忠心程度,以慕容家为最,叶家次之,上官家再次之,不过现在的上官家怕是已经变了颜色,悄悄投靠了魏王。”
老人平淡道:“不管是萧皇还是魏王,都是萧家人。”
慕容玄阴轻声笑道:“都该死。”
老人冷笑着反问道:“萧玥也该死?”
慕容玄阴慢慢收敛了笑容,平静道:“那就是完颜北月的事情了,我不插手。”
当年郑帝失其鹿,群雄共逐之,最后结果是萧煜笑到最后,建立大齐,叫日月换了新天。在这个逐鹿过程之中,自然少不了家破人亡的悲惨戏码,更少不了矢志复仇的老套故事,尤其是那些在萧家铁骑下沉沦崩塌的高门大阀和宗门,其中不乏有通天修为的供奉客卿,也不缺惊采绝艳的天才后辈,这些人就像一条条无家可归的“野狗”,所做所求的事情无非两件,一是恢复自家当年的荣光,二是推翻萧家的统治。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当然也有识时务者,选择归顺大势所趋的萧皇,成为了老人口中的“家狗”。
老人所说的张、叶、公孙、慕容、上官五大世阀,久居海外卫国,萧煜在一统中原之后,进军卫国,灭去冥顽不化的张家和公孙家,另外三家则是早就与萧家暗通款曲,不但未曾受到波及,反而是完全倒向萧家,作为帮凶大肆追捕另外两家遗孤。
事后,萧煜将卫国改为魏国,并将自己异母兄弟萧瑾封为魏王,就藩魏国。
慕容玄阴双眼中的汹涌紫气渐渐敛去,只剩下一层淡淡紫意,语气温婉轻柔似女子低语,娓娓言道:“天下初定,萧煜分别以四人屏藩社稷,萧瑾就藩东方魏国,完颜北月坐镇北方后建,魏禁卫戎南疆宝竺,林寒镇守西北草原。其中尤以完颜北月和林寒最是位高权重,坐拥一国之地,手握重兵十万,不过自从新皇登基之后,此四人中已经有人生出别样心思,反倒是最该变了颜色的魏禁仍旧忠于萧室。”
说起魏禁,堪称是大齐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
做为大齐硕果仅存的开国老将,此人武功之重,堪称本朝第一人。从第一次南征到最后江都定鼎之战,他从一名无足轻重的都尉一路攀升到了武将第一人大都督,总共用了十年时间,而这十年时间中,便是一个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过程。
魏禁是个孤儿,由叔叔魏迟抚养成人,魏迟却是死在了萧煜的手中。
有君臣之义,又有叔侄之情,这注定是一笔怎么也算不清楚的糊涂账,所以在很多人看来,萧煜不该重用魏禁,魏禁必然要反,可事实却是,萧煜亲手将魏禁捧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而魏禁也用一辈子的忠心来回报萧煜,哪怕萧煜已经不在了,仍旧如此。
故而慕容玄阴这些“野狗”便将魏禁视作是萧齐的第一等忠犬。
老人转过身,说道:“慕容玄阴,不管你在北边和林冷乾如何谋划,有一事是你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只要完颜北月活着一天,你就一天不得真自在,只要不得真自在,那就休要来找老夫说什么天下大势。”
慕容玄阴的双眼中凝聚出几如实质的浓郁紫气,溢出眼角后,如飘摇狼烟一般向上不断升腾,在这浓稠夜色中格外清晰骇人。
他盯着老人的背影,语气倏忽一变,阴沉如深宫巨宦,“难道你打算做一辈子的野狗?”
老人刚刚迈出的脚步微微一顿,轻声道:“野狗如何,家狗又如何?家狗何必笑野狗。”
说罢,老人不再停留,径直离去。

巍巍中都,百战之地,这儿是从来都不忌惮于死人的地方,无数人死在城墙外,也有无数人死在城墙内,这个地方的每一处都曾浸染鲜血,也正是这些早已干涸的鲜血,铸就了这座屹立于西北大地的铁血之城。软语诺诺的男人不适合这里,温婉娇柔的女子也不适合这里,只有真正男子气概的人才会属于这里。
一名老人沐着夕阳的余光来到中都城前,他穿了一件像是南边样式的黑色袍子,不过经过多年风沙的侵袭,袍子已经十分老旧,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身后则是背了一个巨大的木匣,用西北并不常见的蜀锦包裹着。
他抬头看了眼层层叠叠堆砌的城墙,轻声自语道:“老穷酸说小北游来了中都,说起来我也是好多年没来中都了,今天故地重游,终究物是人非。”
老人迈步朝城门洞走去,守门的精壮披甲士卒本是想要拦下老人,检查一下他背后的包裹顺道揩点油水,不过在接触到老人的视线后,愣是没敢开口,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老人走进城去,直到老人的背影走远之后,他才猛然惊觉后背已经湿透。
守门士卒算不上什么人物,可做的时间久了,也就见多了形形色色之人,最是有眼力价,在他看来,老人身上有一种久居上位才有的威严,让他觉得比面对自己顶头上司时的压力还要大,正所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若是这名老人真的不同寻常,难道还指望他一个月钱不到半两银子的小兵给拦下来吗?
差事是朝廷的,小命可是自己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吧。
老人入城之后,走得不紧不慢,不知怎的,今天的街上竟是没有多少行人,甚至在一些街口还有身着锦袍且佩刀的暗卫负责巡守。老人对此视而不见,径直前行,几名暗卫想要上前阻拦,被老者只是一挥袍袖,便如同风中落叶一般飘飞出去,重重落地,生死不知。
随着老者的不断前行,前方汇聚的暗卫越来越多,不过老者仍旧是一袖拂之,于是道路两旁便躺满了摔晕过去的暗卫。
终于,老人来到了崇龙观门前,此时刚好是围杀青叶道人的关键时刻。
此刻在老者面前的是近百名暗卫,手中弩机悉数对准老者,大有只要老者前进一步,便要将他射成筛子的意思。
老者笑了笑,面容不因年老而有半点减色,很有名士风范。即便是面对近百暗卫和弩箭,老人仍是从容依旧,轻声道:“我就是来找个人,不耽误你们办事。”
为首的是一名暗卫监察使,他也是暗卫老人了,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兴许其他暗卫没觉得怎样,但是他却从老人的话语中感受到一股子让人通体发寒的随意。
是的,随意。
就像一个成年人面对一群吵闹不休的稚童,告诉稚童们去一边玩耍,不要来打扰他。
很随意,也说明老者有足够的底气不把这近百把弩机放在眼中。
难道是高手?监察使的脑中浮现出这个想法,他将手举起,没有急着让暗卫们放箭,而是沉声道:“暗卫办事,请来客止步,或者等上官前来,再分说此事。”
“可是我等不了。”老者平静说道,声音平和清淡,仿佛是在与老友叙旧,看不出半点如临大敌的紧迫之感。
监察使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将举起的手掌重重落下,一瞬间,密密麻麻的弩箭一起朝老人攒射而来。
几乎同时,老者双袖一挥,所有暗卫只觉得大风扑面,不得不眯起眼睛。
等到他们重新睁开眼睛,老人已经不见踪影,只有被吹得七零八落的满地弩箭。
另一边,那名武力在三品以上的暗卫正要解开自己的腰带,享受人间第一等美事。
徐北游靠着墙壁,天岚就在他右手边的不远处,可是他感觉自己的脊柱好像都要断了,稍微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知云此刻已经是面无血色,坐在地上徒劳地向后退去。
暗卫终于解开了自己腰间的虎头扣,笑容中少了几分阴冷,多了几分淫邪味道。
“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杀人不过头点地,别那么下作。”
一个平淡的苍老嗓音骤然响起,带着几分不耻和不屑,仿佛是一个私塾先生在说教。
暗卫猛然一惊,顾不得近在咫尺的小美人,虚手一摄,将绣春刀重新纳入掌中,然后视线迅速朝声音传来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背着剑匣的老人迈步走进殿内,暗卫的瞳孔猛然收缩,多年的厮杀经验告诉他,这名不速之客是高手,而且还是非常棘手的大高手。
江湖上最忌讳四种人,老人,女子,僧道,小孩。
半死不活的徐北游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眼前之人竟会在此时此地出现,接着便是心中的某处柔软所在被触动,喏喏无言,顾不得伤痛,咧嘴笑道:“师父,你来了。”
“暗卫府的名头,想必尊驾应该知道,若是妨碍府中公务,休怪日后不死不休!”这名三品暗卫虽然看出老者并非寻常人等,但并不畏惧,因为在他身后的是整个暗卫府,而暗卫府身后又是坐拥这锦绣江山的皇帝陛下!
“那又如何?”
老人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平静道:“萧家啊,很了不起吗?”
暗卫先是愕然,然后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老人放声而笑,如今就算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间老农也知道,当今的皇帝陛下姓萧,萧姓便是国姓,这天下都是萧家的,那你说算不算了不起?
老者笑了笑,想起多年前的一些往事,继而有些感慨世事无常,当年旧人已经登顶帝位,而自己却沦落到四海为家的境地,两者之间可以算是天差地别,可不管再怎么天差地别,他也不是一群不见光的暗卫就可以肆意欺辱的。
老人轻声道:“老夫徒弟是好是坏,都由老夫来管教,还轮不到你们伸手,你们既然伸手,就别怪老夫把你们的爪子剁掉,今天老夫杀的就是你们这群萧家家奴!”
话音落下,下一幕让徐北游和知云都瞠目结舌。
那名将徐北游打的没有还手之力的暗卫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头颅就好像被一柄无形之剑斩落。接着他的整个身体开始碎裂,变成一块块均匀的血肉小块,而这些血肉小块在下落的过程中还在不断肢解破碎,等到完全落地之后,已经变成一滩污浊血迹,再也看不出先前的半点痕迹。
不见任何动作的老人继续说道:“北游,你不是曾经问我什么是剑气吗?这就是了。”

徐北游终于要离开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了。
去外面的广阔世界看一看。
徐北游背着天岚和一个包袱,包袱里面装着一些换洗衣物,一些散碎银子,几个还算软和的馍,一块用油纸包好的熏肉,还有那三百两的银票。没人给他送行,他独自一人走到小方寨的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后,径直离去。
接下来他要去丹霞寨,然后再从那儿跟着一支商队离开西河原地界,去本朝太祖的龙兴之地,中都。
徐北游没见过大世面,去过最大的地方就是丹霞寨,但不妨碍他很大气,按照先生的话来说,这是天生的,强求不来,也羡慕不来。来到丹霞寨,在寨子北边的货仓附近找到那支早就联系好的商队后,徐北游忍痛给了认识许久的镖头十两银子,得以混在商队雇佣的镖师中,坐上一辆拉货的马车,随着商队缓缓离开丹霞寨,踏上了漫漫旅途。
丹霞寨一点一点地在身后远去,终于是看不到了,直到这时徐北游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离开丹霞寨,踏入了一个全新的未知世界。中都,对他来说好似是传说中的地方,这里即是本朝太祖皇帝的龙兴之地,也是前朝的边关第一雄城,至于怎么个雄城法,徐北游没见过,只是听过先生的只言片语,自然也想象不出来。
中都就像外面世界的一个缩影,光怪陆离,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如梦似幻。
是的,世界。
在他小的时候,他的师父,也就是负剑老人,曾经给他描绘过一个别样的世界,那个世界中没有为了生计而生出的鸡零狗碎,没有为了生活而不得已的苟苟且且,只有常人无法想象的波澜壮阔。
在那个世界,有人乘剑出海,有人扶摇登天,有人用漫天大雪泼墨作画,有人拔起大江便是一剑,有神仙朝游沧海暮苍梧,有猛士一力敌千军。有佛门高僧,合十可成百丈金身,也有道门真人,稽首便让大地浮沉,有人持剑入局,横行天下。有人端坐局外,弈棋天下。有世内铁骑大战,有世外神仙斗法,有江湖,有江湖人的大风流,有庙堂,有庙堂人的大规矩,那是个让人神往且精彩无比的世界,却也是让小人物只能默默仰望的世界。
现在的徐北游,没有资格走进那个世界,他只能默默地仰望、神往。
不管是那一众权贵子弟们的世界,还是师傅描绘的这个世界,对于现在的徐北游来说,都太过遥远了,遥远到仿佛是天空中的一轮明月,看着很美,但也仅限于看着而已。
毕竟两个世界的距离,又何止万里?行万里路,走不进另外一个世界,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被挡在门外。
一路无事,经过两天一夜的跋涉,徐北游随着车队穿过西河原,抵达中都城下。
中都给徐北游的第一印象就是高,几乎与山等高。
两道山脉之间,一座雄城很是突兀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将这两道原本并不相连的山脉完美地连接在一起。
其实在距离中都还有十余里之遥的时候,徐北游就已经可以依稀看到这座雄城的轮廓。整座中都依山而建,从正面望去,层层叠叠的瓮城沿着山势向上堆砌,足足有七层城墙如同梯田一般依次排列,足以让任何想要从正面攻陷这座雄城的敌人望而却步。
徐北游从栖身的货车上站起身,极目望去,想要看到先生曾经说起过的中都王府,那座屹立于中都最高处的府邸,以及传说中可以俯瞰整个中都全景的凌风阁。
可惜,他没有看到。
不过即便如此,中都还是给徐北游留下了最深刻的震撼。
他抬头望着这座雄城,忽然想起先生醉酒后常常念叨的一句诗。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燕云十六州。明日且登凌烟阁,扶剑受封万户侯。”
——整座中都依山而建,所以城内的地势是呈现出倾斜向上的角度,外城地势最低,越往内城走去地势越高,城内许多权贵家族都是按照地势修建住宅,越是权势彪炳的,府邸的位置也就越高,而作为整个中都的中心,中都王府自然也就在中都的最高点。
王府占地极广,除了寻常权贵人家诸如引水入府造湖、兴建亭台楼阁等手笔,还有一座以人力建成的山峰,山高三十余丈,名为潇湘山,其山体上有四座依山而建的楼阁,由上而下分别被冠以凌风、临风、听风、迎风之名。
位于潇湘山顶的是凌风阁,居于凌风阁中虽然不能如传说中那般俯瞰整个中都,但也可以看到大半个中都。此时一名女子正略显慵懒地半躺在凌风阁二楼的一张软榻上,以手托腮,望着外面好似就在脚下的大半个中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怔怔出神。
沉思中的女子有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美感,仿佛洁白玉石雕刻而成的神女像,虽然没有冷漠高傲,但有一种不可见的凛然疏远之感,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过了许久,她终于回神,先是坐直了身子,然后伸了个懒腰,将曼妙身躯展现得淋漓尽致,可惜此时阁内并无他人,也就没人能有幸能目睹这难得的迤逦画面。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重新恢复了平日的端庄模样,然后轻轻拍手。
一名侍女悄然走进阁内,双手自然下垂,在小腹处交叠。
女子轻声道:“准备一下,该回去了。”
“诺。”侍女应了一声。
女子想了想,接着道:“端木玉那边就不要理会了,让他在西北好好多玩几天。至于墨书大姑姑那边,还是知会一声吧,免得她又唠叨。”
侍女一一应下。
待到凌风阁内只剩下女子一人后,她换成了用手托着下巴的姿势,又开始陷入沉思,或者说怔怔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微响动惊醒了女子。
女子回过神来,轻声唤道:“斑斓?”
波澜不是什么人,而是一只猫,一只祖传三代的波斯猫。
时至今日,女子仍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老祖宗要给通体雪白的波斯猫取一个虎皮猫的名字。
斑斓,斑斓猛虎?
不过她曾听父亲说起过,叔祖倒是养了一只虎皮猫,唤名阳春,阳春白雪的阳春,与斑斓互为死敌,直到叔祖远渡重洋去了卫国,家里才变成了斑斓自己独大。而白猫斑斓这个侍奉过祖母和母亲的“三朝老臣”,没了大敌之后,变得越发慵懒随意起来,就是对待自己这个新主人也是爱搭不理的,活脱脱一幅目无余子且倚老卖老的权臣做派,以至于许多侍女在背地里都称呼它为斑斓大人。
片刻后,一道雪白的身影轻车熟路地从房梁上跳下,径直落到女子身边。
一双蓝色眼睛幽幽地打量着四周,竟是透露出几分人性的追忆感伤神色。
甲子之前,这儿是它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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