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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求生:精神分裂后我无敌了陈极唐琴最新章节

香嫩的小狗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将陈极唤醒。他揉了揉眼,有些头晕,双臂一阵酸麻,才发现自己正伏在一张课桌上。天花板上老旧的灯管亮着刺眼的白光,呼进鼻子里的空气冷冰冰的,泛着一股潮气。“你醒了。”一道冷淡的女声响起。说话的女人一头短发,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腿上已经套上一条肥大的校裤,在将胳膊伸进一件同样宽松的校服外套里。她身旁,坐着一个已经穿好校服的女生,扎着马尾,神色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陈极抬头望去,四周的白墙已经泛黄,上面贴着几张勉励学习的标语,最前方是一座讲台,上面挂着黑板。这赫然是一间教室,此时空空荡荡,只坐着不到十个人。但从他们的年龄和外表来看,这些人明显不是学生。陈极皱了皱眉,在兜里摩挲了一下,船票还在。但这里,并不是他跨进的河流...

主角:陈极唐琴   更新:2025-03-04 18: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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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极唐琴的女频言情小说《诡异求生:精神分裂后我无敌了陈极唐琴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香嫩的小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将陈极唤醒。他揉了揉眼,有些头晕,双臂一阵酸麻,才发现自己正伏在一张课桌上。天花板上老旧的灯管亮着刺眼的白光,呼进鼻子里的空气冷冰冰的,泛着一股潮气。“你醒了。”一道冷淡的女声响起。说话的女人一头短发,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腿上已经套上一条肥大的校裤,在将胳膊伸进一件同样宽松的校服外套里。她身旁,坐着一个已经穿好校服的女生,扎着马尾,神色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陈极抬头望去,四周的白墙已经泛黄,上面贴着几张勉励学习的标语,最前方是一座讲台,上面挂着黑板。这赫然是一间教室,此时空空荡荡,只坐着不到十个人。但从他们的年龄和外表来看,这些人明显不是学生。陈极皱了皱眉,在兜里摩挲了一下,船票还在。但这里,并不是他跨进的河流...

《诡异求生:精神分裂后我无敌了陈极唐琴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将陈极唤醒。
他揉了揉眼,有些头晕,双臂一阵酸麻,才发现自己正伏在一张课桌上。
天花板上老旧的灯管亮着刺眼的白光,呼进鼻子里的空气冷冰冰的,泛着一股潮气。
“你醒了。”
一道冷淡的女声响起。
说话的女人一头短发,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腿上已经套上一条肥大的校裤,在将胳膊伸进一件同样宽松的校服外套里。
她身旁,坐着一个已经穿好校服的女生,扎着马尾,神色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极抬头望去,四周的白墙已经泛黄,上面贴着几张勉励学习的标语,最前方是一座讲台,上面挂着黑板。
这赫然是一间教室,此时空空荡荡,只坐着不到十个人。
但从他们的年龄和外表来看,这些人明显不是学生。
陈极皱了皱眉,在兜里摩挲了一下,船票还在。
但这里,并不是他跨进的河流。
这就是复读中学,船票上的目的地?
“这是现实世界吗?”
陈极忽然问道。
靠近黑板的课桌上,一个壮汉摇了摇头,神色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又特么是新人。”
女人没有理他,看了眼陈极身上的病号服,才对他道:
“这里是“域”。”
“域,简单来说就是一片镜面世界,在这里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女人粗略地讲解了一下域的规则,简而言之,这里时间混乱,有可能是现实的投影,也有可能是一片虚构的空间。
被拉入域的前提,就是收到那张老船票。
一旦进入过这里,以后必定还要再来。
没人知道有多少个“域”,但不会改变的是,每个域都很危险,只有找出规律,完成任务才能过关,回到现实世界。
而域里具体会有什么,能否拒绝进入,她则没有说。
陈极听完之后只是点了点头,没露出多少惊讶,反而引起壮汉多看他一眼。
他走到窗边,凝望着漆黑的外面,此时太阳还没升起来,教学楼外只亮着一些暗淡的路灯,能隐约看见下面有一圈人影在跑动。
“他们才是这里的学生。”
陈极身旁,一个身穿睡衣的年轻男人凑了过来,也看向了窗外:“现在应该是跑早操的时间。”
“这里好像是个私立的教育机构。”女人走向讲台,手里翻动着一叠宣传单。
“叫勤学教育。”
壮汉上去拿了一份传单,陈极也拿了一张,和身旁的睡衣男一同看去:
勤学教育·复读中学
全日制全封闭民办培训学校,办学多年,培训学生多达3000多人,复读本科率99%。
学校建有教学区,生活区,运动区,教学设备齐全,师资雄厚,深得学生以及家长的信赖。
注:本校仅收取复读二年以上仍未考取大学的复读生,学生必须成年。
陈极看完,心里已经大概了解,这类的复读工厂在外界也不少见,更有些上过新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专门注释一下,只收成年学生。
就在这时,剩下还趴伏在课桌上的两人也已经醒转,一男一女,都是新人。
至此,教室里一共七人,除了壮汉和女人外,其余人都是第一次进入域。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陈极问道。
冷淡的女人摇了摇头,脸色很不好看,她正被刚醒来的中年男闹的心烦。
后者身着西装,皮带上硕大的名牌logo,大腹便便,在听完这一切后大喊大叫,完全不愿相信。
和中年男一起醒来的是个30岁上下的女人,身穿职业装,虽然也在紧张,但明显已经接受了现实。
她正张望着四周,忽然一怔,指着黑板喊道:“上面有字!”
陈极转身望去,那本来空白一片的黑板上,伴随着纷飞的粉笔灰,忽然浮现了两行白色的大字:
做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
于复读学校内存活,直到第三天中午十二点。
而黑板的左边,则出现一列小字:
今日值日生。
下面是一列学号,对应着个人校服上的号码。
没过几秒,指引的两行大字,又从黑板上隐去。
“存活任务吗......”
壮汉低声道,脸色并没有放松,反而更加严肃。
就在此时,刚平复下来的中年男人,忽然看向陈极,失声大喊。
“陈极!”
他的表情惊愕,像是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你怎么会在这?!”
“你认识我?”
陈极皱眉,几乎所有的人在听到他名字的一瞬间都扭头看向他。
“他就是那个上了电视的精神病!”中年男一下站起来,神色警惕。
“这个疯子把他妈杀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众人的表情都变了,陈极的案子闹得很大,只要上网,几乎没人不知道。
壮汉随意地瞥了眼陈极,冷哼道:“还真是你。”
“我杀的不是我妈。”陈极很平静,简洁地道:“是鬼。”
听到这句话,冷淡女人蓦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探究。
“鬼是杀不死的。
离下课,还差十分钟。
陈极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时不时,他侧着身子,眼睛转动,似乎在回想课本的内容。
他左前方的丁湘,读书声忽然一顿,随即恢复正常,似乎只是卡壳了一下。
陈极仍然在记着些什么,好像并没注意。
没有一丝脚步声传来,他的书桌上,一道人形的阴影忽然遮住了光,安静地持续了几分钟。
一只手突然伸到陈极面前,女老师带着怀疑的神色,抽走笔记本,快速翻了几页。
但那里面,除了陈极默写的课文,什么也没有。
陈极没有说话,面色很平静。
女教师冷哼一声,找不出毛病,只能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到讲台。
随着讲台上女老师又拿起保温杯,陈极微微眯起眼睛,状似无意间将笔举在眼前。
钢笔侧面的不锈钢上,光影流动,反光里模糊地映出身后的影像,除了离得很近的人,很难看清。
陈极定睛看去,身体忽然一顿,心已经沉到谷底。
教室的后墙旁,一团黑影剧烈蠕动,是曾明伟!
对方穿着校服臃肿的身体上,许多白色的东西如蛇般滑动,其中一条,正攀附在曾明伟的脖间。
陈极放下笔,他果然没有听错。
就在刚刚,身后传来一声嘣的响声。
他侧耳仔细听时,隐约能听见“嗬嗬”的声音,就像动物临死前发出的哀鸣。
曾明伟凶多吉少了。
陈极抬眼望着其余的人,杜听风,龚长青,包括丁湘,刚刚的读书声都弱了下来,他们应该也猜到了些什么。
他正前方的方佳,倒是没什么反应,呆滞地端坐着。
身后隐约的声音,逐渐消失,直到完全听不见。
叮——咚。
女老师拍了拍裙子,踩着高跟鞋走出教室,下课铃,终于响起。
和其他人一样,陈极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到身边原来的学生都纷纷离开了座位,他们才起身。
“啊——!”
吴燕坐在最靠前的位置,如今转过身后才发现异状。
她发出一声短促而恐惧的尖叫,双手紧紧捂着嘴,被眼前一幕吓到几乎发疯!
教室的后墙上,出现条条龟裂的裂纹,曾明伟半个身子都被嵌进了墙体里,深深突出的眼球里,血管都已经爆裂。
一道突兀的勒痕,几乎将他的脖子完全折断,他的胸椎,似乎被钢筋碾过,严重塌陷。
曾明伟,在几十人的教室,上课的过程中,无声无息地死了。
进出后门的学生从他的尸体前走过,来来往往,嬉笑打闹。
就像......完全看不到这一幕一样。
壮汉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只听到了一点声音,但完全没想到曾明伟会死的这么快,这么惨烈。
“呕......”
吴燕后退几步,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害怕,俯下身子,竟然直接吐了出来。
几个女生路过她,眼神异样,丁湘立刻挡在吴燕身旁,对着她们解释道:“她早上吃坏了肚子。”
“赶紧把她吐的收拾掉,要让老师看见,又该说了。”
女生扔下一句话,从后门离开。
触犯规则的后果就在眼前,丁湘面色不太好看,将吴燕扶到座位上,瞥了杜听风一眼。
后者会意,将污秽火速清理干净。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龚长青低声道。
这种死法,绝对不可能是人类所为。
是多大的力量,才能将曾明伟的身体,碾到墙壁里?
陈极眼神一闪,想起钢笔倒影里的白影,他起身掀开曾明伟的衣服,但很困难,布料几乎和皮肤黏在了一起。
龚长青和他一起用力,才将曾明伟整个上衣撕开,顿时两人都后退几步。
曾明伟扭曲的身体上,密密麻麻,全是深深凹陷的手印!
这道手印的方向,俨然是从墙体里伸出来的。
陈极身子一下发麻,在他拿钢笔照射的时候,曾明伟正在被数不清的鬼手,活生生勒死!
丁湘也走了过来,众人面面相觑,谁能想到曾明伟仅仅因为上课打瞌睡,就触犯了禁忌。
杜听风在他们身后轻咳两声:“该上课了。”
大部分学生,已经回到了座位上,还差两分钟就是七点。
陈极回到座位上,再讨论曾明伟的死亡已经没有意义,现在所有人只能尽量小心,不触犯一丝规则。
叮——咚。
上午的课,正式开始。
......
太阳隐藏在厚厚的云层里,即使已经是正午,天色依然阴晦。
食堂里,六人占满一张桌子。
龚长青扒着饭,眉头紧紧锁着,右小腿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整条向外倾斜。
上午第一节课时,陈极身后的男生,因为上课走神,被直接请到教室外罚站。
没一会儿,走廊里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充斥着强烈的贪婪,如同野兽遇见了濒死的猎物。
过了几秒,几块血淋淋的残肢被扔进教室,但所有人都像看不见一样,鸦雀无声。
第三节课,因为上课低头打瞌睡,一个男生直接被粉笔头爆头,子弹大的血孔贯穿他的太阳穴,当场毙命。
吴燕,坐在他身旁,脸上全是被溅到的血。
她浑身颤抖,一动也不敢动。
最后一节课时,龚长青坐到酸麻,轻微抖腿时被老师刚好瞥见,刹那间,他的腿骨断裂。
但龚长青毅力惊人,硬是忍着剧痛一声没吭,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听课,逃过了死亡的命运。
只是他虽然没死,一条腿也废了,行动非常不便。
“这一次的域,只是和规则有关,你的腿伤了影响不会太大。”
丁湘安慰道:“只要不触犯禁忌,我们应该能撑到第三天。”
他们在吃饭前已经总结了一些规律,譬如必须端正听课,不能偷偷说话,不能走神等。
总的来说,就是要极端严格地扮演学生的样子。
龚长青脸色阴沉,他已经经历过两次域,直觉告诉他,这次不会那么简单。

第二节课刚结束,女教师就从外面走进来,面色很严肃。
她把门嘣的一声甩上,站在讲台上俯视着学生,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台下的学生都坐回了座位,鸦雀无声,教室里的气压低到可怕,陈极心里一紧,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半晌,女老师才坐下。
“我之前就说过,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
她的声音很低,明显压制着怒火:“但就是有个别同学,上课不好好听,下课还要弄些歪门邪道!”
不知为何,陈极感觉到她说这句话时,扫了一眼他们六个外来人。
“要不是宿管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有人背着老师,私下拉着同学偷偷玩笔仙!”
笔仙?
丁湘目光一凝,视线和她身旁的龚长青短暂接触,两人都想起了宿舍储物柜里,那支被收走的钢笔!
杜听风若有所思,对于复读机构里师生异变的原因,有了一些头绪。
这些诡异的现象和禁忌,明显不是人类所造成的,难道是有人在玩笔仙的时候,放出了恶鬼?
陈极低着头很安静,他更关注另一件事,到底是谁在召唤笔仙?
钢笔是从他们宿舍里搜出来的,却属于之前住在里面的女生,宿管应该很明白这一点。
女教师没有直接找他们对质,心里应该也有数,可为什么要面对所有同学宣布这件事?
除非,笔仙的召唤者,也是之前女寝的成员,此时此刻正坐在这间教室!
陈极一下认清这个事实,余光扫过四周的人,忽然看见前座方佳微微偏着头,盯着教室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长发女生,瘦瘦小小的,缩着身子,是少数几个五官没有消失的学生之一。
这个女孩一直在班里默不作声,存在感很低。
她叫孟月。
是她,召唤的笔仙?
陈极目光一闪,仔细看了她两眼,发现孟月的状态很不对劲。
孟月低着头,长发遮住脸,正在微微颤抖,看上去很害怕。
“如果你们中有谁知道,是哪只害群之马带起这股风气的,明天晚自习之前告诉我。”女老师忽然说道,眼神有意无意看过陈极等人。
“越早说,后果越小。”
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随即转身离开。
哒哒的高跟鞋远去,教室里的气氛才放松下来,方佳已经起身走到长发女孩旁边。
似乎随着生存难度的加大,方佳也知道,她得主动去搜集线索了。
角落里,两人刚说几句话,长发女生就忽然流下眼泪,止不住地抽噎,情绪有些失控。
陈极和其他人围坐在杜听风的课桌上,看着方佳俯下身抱了抱她,安慰了几句后才回到吴燕身旁。
“孟月的情绪很不好。”方佳话里带着同情,神色有些黯然。
“她一直在哭,说自己很害怕。”
“她还说什么了吗?”壮汉追问:“提没提笔仙的事?”
方佳摇了摇头。
“没有,她完全不愿意谈论这件事。”
线索在此中断,壮汉心有不甘,一瘸一拐地走到孟月身旁,试图和她搭话,但没有任何回应。
孟月一直趴在桌子上,肩膀颤抖,时不时发出抽泣的声音。
直到上课铃再次响起,她才坐起身子,陈极瞥见她的眼圈很红肿,整个人魂不守舍。
......
冬天的夜来的格外的早,刚到六点,天色已经完全变黑,一轮弯月幽幽地悬在天边。
现在正是晚自习之前的大课间,几人围坐在食堂里,气氛凝重。
离他们不远处,孟月一个人坐在餐桌前,默默地吃着饭。
她似乎没有朋友,来往的学生路过时,都刻意远离她的桌子。
陈极发现,有些人路过她身边时,明显地表现出一副嫌弃的态度,就好像孟月得了传染病一般?
吴燕看了眼众人,面色中带着一丝紧张,起身走向孟月。
这是杜听风的主意,他认为孟月大概率不愿意和男生说话,丁湘的性子又太冷,只有外表和善的吴燕才是接触她的最好选择。
几人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今日的课程,事实上都微微侧过身子,余光瞟向吴燕的方向。
吴燕深吸了口气,端着两杯饮料,坐在孟月身旁。
她们两人坐在一起,身高相仿,甚至脸都莫名长得很像,就像表姐妹一般。
“试试这个,还挺好喝的。”吴燕声音温和,将一杯饮料推到孟月身前。
“啊,你是......?”
孟月抬起头,有些吃惊,似乎没意料到有人会这样对她。
“咱们一班的,我坐在你后面,我叫吴燕。”
“哦哦,不好意思,我之前没认出来......”
孟月腼腆地笑了笑,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她又看了看面前的饮料,有些手足无措。
吴燕看着她,语调不自觉间变得很温柔:“我看见你书包上有个草莓挂饰,这也是草莓味的,你快尝尝吧。”
说罢,她把吸管给孟月插上。
孟月点了点头,抿了一口饮料,忽然停住,又猛猛吸了好几大口。
“好喝吧?”吴燕笑道。
“嗯嗯!”
孟月双手抱着饮料,暗淡的眼里终于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谢谢你!”
吴燕还想说些什么,却瞥见龚长青正给她使眼色,只能强行改变话题:“对了,我今天看见你上课一直在哭,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上课有点烦,我的成绩也不好。”
孟月低下头,语调中有些许不自然。
吴燕想到自己上学的时候,一时对孟月的焦虑颇有同感。
她和孟月讲了自己读书时的恐惧,害怕成绩低被爸妈骂,担心考不上大学等等,渐渐地,孟月感觉找到知音一样,话也慢慢变多。
两人聊了一会,吴燕瞟了眼表,轻声道:“走吧,该上课了。”
孟月没有起身。
“我不想回去上课......”
“为什么?”吴燕以为她被自己说的有些焦虑,赶紧安慰她:“没事,等咱们以后再看,今天聊的都算不了什么大事。”
“不会的。”
孟月的声音忽然颤抖,她沉默了一会,忽然失声哭了出来:“笔仙已经帮我看了,这一周,我就会被开除!”
“什么?!”
孟月抬起头,哭花了的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
“笔仙还说,三天内,我必死。”

如同诵经一样,机械重复的和声,带着虚假的欢乐。
丁湘张大了嘴,吃惊地盯着前方,大脑嗡嗡作响。
她的心里悄然生出一丝寒意,看着人群中带着公式化微笑的吴燕,不知为何产生了错觉。
就好像,她的五官,也在慢慢消融!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丁湘的脑海中刚浮现出这个疑问,就忽然恍惚了一秒。
因为「学生」就应该这么做。
因为我要考大学。
这两句不知从何而来的念头,慢慢填满了丁湘的脑海.....
女教师清了清嗓子,台下鼓掌的人群瞬间闭上了嘴,双手规规矩矩地摆在桌子上,姿势端正。
她宣布下半节课为自习,随即缓缓坐下,抿了一口保温杯里的茶水,开始俯身批阅作业。
窗外袭来缕缕凉风,飘过讲台上,轻轻吹动李小丽和管梦被血黏住的发丝......
若有若无的腥味,传遍整间教室。
......
下课铃刚响,陈极三人就起身离开了教室。
临走前,他们对丁湘使了个眼色,后者有些迟钝地接受到了这个讯息。。
没过两分钟,一缕飘逸的短发丝出现在拐角,丁湘悄无声息地跟了过来。
这里是教学楼的天台,地上青苔密布,带着一股潮湿的气味,平时都被紧紧锁着。
角落倒着四把废弃的椅子。
选择这个地方,也是想看看,是否在这里能够谈论任务和“域“的话题。
龚长青下午上课之前,就已经潜入到顶楼,将通往天台的门撬开。
“怎么了?”丁湘看向几人,有些疑惑。
陈极靠在栏杆旁,看向她乌黑的眼圈,轻声问道:
“你没睡好?”
丁湘点了点头,她深深呼了口气,走到栏杆边眺望下面。
校区外被层层迷雾挡住,是域的边界线,地面上的学生来来往往,她呼吸着寒冽的风,终于感觉到久违的放松。
似乎,一直萦绕在她心里的沉重压抑,消散了一些。
“今天总是感觉脑子昏昏涨涨的,情绪很差。”她低声说,“这会儿才好了一点。”
陈极和杜听风对视一眼,后者立刻说道:“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哪里不对劲?”
“嗯?”
“丁湘,我问你,我们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陈极低喝。
丁湘有些不解,很自然地说:“遵守这里的规则啊。”
“你再想想,昨天,黑板上的指引语是怎么说的?”
丁湘蹙眉,下意识回想之前发生的种种,但总觉得很模糊。
记忆就像校区外的迷雾,沉重而混乱,她努力地挖掘,才渐渐找到一条明路。
从孟月之死,一直到曾明伟的惩罚。
忽然,她猛地扭回头,眼里满是悚然!
“怎么会......?”
她咽了口口水,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我刚刚怎么会说,我们的目标是遵守这里的规则?”
“明明找出规律,活过三天才是最初的目标,可我几乎完全忘了!”
短短半天,似乎在孟月死之后,她的记忆和情绪,就慢慢变的模糊,不再受自己控制。
陈极道:“你们三个女生,或多或少地都被同化了。”
“.....所以,是什么同化了我们?”丁湘喃喃道。
“你看看这两篇日记就知道了。”陈极从兜里掏出草稿纸:“这分别是我们在储物柜,和孟月尸体旁找到的。”
几分钟后,丁湘读完了日记,手都在颤抖,和他们之前一样不可置信。
陈极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现状,以及没有告诉她们的原因。
“......大概就是这样。”
“那还剩一天,我们怎么找到最后一张日记?”
丁湘放下日记,眼神中透出迷茫。
杜听风看向陈极,对视之后,他认真地看向丁湘:
“这,就要需要你的帮助了。”
.....
晚自习后。
讲台上的两颗血淋淋头颅没了踪影,似乎已经被人打扫干净。
铃声快响起时,吴燕和方佳才回到教室,两人互相搀扶着。
吴燕已经不愿意再和他们说话,看向几人的眼神,有种莫名的复杂。
方佳正想往丁湘身边走,却被吴燕一把拉了回来,她眉头紧皱地看了一眼众人,眼神很担忧。
“吴燕在阻止方佳接近我们......”丁湘轻声说。
她心里有些后怕,看着被深深影响的吴燕,不禁想起自己之前也曾短暂地迷茫过,差点迷失了道路。
龚长青都没有看一眼,不耐烦地说:“别管她们了。”
“这么容易被影响,活该死在这里。”
他一直晃腿,肉眼可见的焦虑,离晚上的计划,时间已经很短了。
陈极没有说话,对于吴燕和方佳,他不准备放弃。
现阶段这两名女生暂时没有危险,他想了想,准备等到第三张日记出现之后,再去尝试说服吴燕。
不过依旧不能透露去偷笔仙的计划.....
很快,晚自习结束。
不知不觉,在龚长青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中,他已经躺在了床上,熄灯号准时响起。
三人都没说话,屋里一片沉默,只能隐约听见几声沉重的呼吸。
指针指向十点零五时,伴随着门上小窗被推开的咔哒声,宿管诡异的头,再次幽幽伸进屋里。
这是陈极经历的第二次,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当宿管湿滑恶臭的眼球抵住他的眼皮时,陈极还是涌起一股犯呕的冲动。
过了几分钟,微风吹动,小窗被“啪”的一声关上。
高跟鞋消失在走廊尽头,过了两分钟,陈极才睁开眼,擦了擦脸上的黏液。
杜听风的床板,发出吱吖一声,陈极也缓慢地从被子里钻出来,非常小心地爬下楼梯。
昏暗中,龚长青的床边坐着一道黑乎乎的人影,正是杜听风。
看到陈极靠近,杜听风掀起袖口,他的手腕上,绿色的表盘浮着莹莹的夜光。
“现在是十点十五。”杜听风轻声说,“第二次查寝时,宿管大概十一点零五之后到达上面楼层。”
“具体什么时候出去,我来决定。”
陈极点了点头,却没听见龚长青吭声,扭过头去才发现他的身体压的很低,正仔细盯着杜听风手腕上的表。
“有实力啊,哥们。”他感叹道,眼里意味不明。
“还行吧。”杜听风怔了一下:“你喜欢?”
龚长青冷笑一声:“哪个男人不喜欢?”
“华北市场买的,你回去了可以去看看。”杜听风说:“才三百块。”
“......”
龚长青一下无言,复杂地看了一眼杜听风,对方脸色很无辜。
“该省省,该花花,懂了不?”杜听风拍了拍龚长青肩膀,声音真诚。
陈极默默地看着他俩,马上就该去偷鬼的东西,这两人居然还有闲心讨论去哪买假表。
不过,这一打岔,确实让寝室里凝重的氛围平缓了不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宿管的高跟鞋声,再次哒哒地出现,逐渐远去,消失在上层。
杜听风抛着手上的硬币,直到表针刚好抵达十一点零五,他忽然一把收起手,低喝道:“走!”
借着窗外的绿光,陈极无意间瞥见,他手心里隐约露出一行很小的数字,似乎是硬币上的刻纹,好像是5000。
他没多想,龚长青已经将门推开一条缝,三人悄声挤了出去。
走廊里很昏暗,只有应急灯在发出幽幽绿光。
所有寝室的小窗里都漆黑一片,只有尽头一扇没有窗户的铁门,下面溢出微弱的光线。
龚长青靠在楼梯口旁边的墙上,对着陈极两人使了个眼色,他所在的位置,离应急灯的插座很近。
陈极将事先准备好的纸垫到铁门的铰链处,再推开门时,嘎吱声已经微不可闻。
一种发霉恶臭的味道,冲进了两人的鼻腔。
陈极将门掩上,抽走纸片,和杜听风对视一眼,闪过同样的担忧。
桌上老旧台灯昏暗的光线下,每一面墙,每一片地,都堆满杂物和柜子,如同一片垃圾的海洋,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11月27号
“我开始觉得,召唤笔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了......”
第一句话,就让杜听风和龚长青吃了一惊。
他们短暂地对视一眼,攥着纸张,上面已经出现一些裂痕。
“为什么笔仙昨晚会对月做出那样的回答?她只是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啊?
笔仙啊笔仙,我能不能考上大学?
可笔仙根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接连写出两句话,先是说月会被开除,又说她三天之内会死?
月一直好好听课,她不像我,她一直动乖乖听老师的话,怎么可能会被开除呢?
梦和丽早就不和我们一起玩了,月也没有了兴致,大家草草就散了......”
纸张中间,有一道明显的折痕,下面是红笔写的,但没有标注日期:
“今天居然写了两次日记,也许是因为,我真的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了吧......”
“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今天轮到我值日,但我总想着昨晚的事,忘了把黑板擦干净。
张老师看见后,又当着全班人痛骂我一遍,最后她笑着说,要让我妈妈下周过来,把整个教室打扫完,才考虑不计我处分。
到时候,就让整个班级看看,什么叫有其母必有其子,是什么样的父母能生出我这样的女儿。
她之前怎么骂我,我都没哭,可这一次,我真的忍不住了,感觉心都在流血。
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我恨这一切,恨张老师,恨那些嘲笑我的人,恨我自己!
下面全是红笔胡乱画的线,笔迹癫狂
空了一段
下午,更糟糕的事发生了,宿管找到了昨晚剩下的纸,发现我们在玩笔仙!
张老师发了大脾气,对着全班宣布,必须要揪出是谁带的这个不良风气,还说谁举报的早,谁就能免除惩罚!
月的情绪越来越差,我知道,她一定是觉得,笔仙说的开除,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下课的时候我去问她,她一直哭,不愿意再和我提笔仙的事......
我好害怕,怕自己被发现,更怕月,因为我受到牵连。
更让我恐惧的是,丽和梦背地里看我的眼神......”
这张日记最后几行,字迹被晕染地很模糊,似乎有人的泪水滴在上面过。
陈极紧紧抿着嘴,这张日记里记录的行动轨迹,和他们昨天的经历相似到诡异。
但,反面上的红色大字,才是让他看完后无法置信的原因!
他将这张日记翻了个面,放在杜听风和龚长青的面前。
两人面色凝重,看过去后,顿时呆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杜听风揉了揉眼,再次睁开后,瞳孔猛然放大。
那张纸的背面,血色的大字横跨整页,力道之深几乎要穿透纸面!
孟月跳楼了!
为什么?为什么!
“怎么可能?!”龚长青失声喊道。
“这不是你在孟月的尸体上发现的吗?为什么这张日记提前经历了她的死?”
陈极看向两人,他一早就看到这张纸,现在心绪已经平静,推理了很多。
“第一种可能,有人在孟月死后,立刻就在后面补了这句话,并且将日记塞在了孟月尸体上旁。”
“这种可能意味着,这封日记的主人,亲眼目睹了她好友孟月的死,并在孟月跳楼之后立刻赶往了楼下。”
杜听风喃喃道:“吴燕......?”
“但那不可能啊?”杜听风沉思,“我们都是亲眼见到吴燕进入域的,她最后才醒来,而且年龄也对不上。”
“对。”陈极点头,“所以我才会说,女生们有可能被什么东西影响了,让她们渐渐向这封日记里出现人物的思维,和行为靠拢。”
而日记的主要人物,除了张老师,有且仅有四名女生。
梦,丽,月,日记主人。
“简单来说,她们被同化了。”
龚长青抱紧胳膊,心里一阵恶寒,这篇日记的主人从来没出现过,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们!
“第二种可能,”陈极竖起手指,“这封日记根本不是现在写的。”
杜听风眼神一闪:“你是说......”
他拿着草稿纸,看着上面泛旧的折痕和裂纹,心里忽然明悟。
陈极看向杜听风,他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我们,只是在经历这张日记里记录的三天。”
“我们遇到的事件都已经被日记的主人经历过,值日,笔仙被宿管发现,老师要求互相举报,以及孟月的死。”
杜听风喃喃道:“还有曾明伟早读课因为瞌睡,被罚站......”
第一张日记里也记载了,是她的亲身经历!”
三人看着面前两张草稿纸,如果真是这样,这些日记,比他们之前想的更为重要。
这直指这个世界的本质,就像是它的底层代码一样!
同样,也是所有人能够完成任务,回到现实的钥匙。
“我大概能猜到,之后发生了什么。”杜听风忽然说道。
“有人向张老师告密,将日记的主人揭发了。”
是谁告的密,答案不言而喻。
日记里的丽和梦,在第二张日记那天,也就是他们经历的昨天,应该就起了告密的心思。
陈极点了点头,可惜他们还是不知道日记主人的名字。
几人早上出门前,就将门口的新名牌拆下,想查清这个宿舍最后一人到底是谁。
但,原本应该是四个女生名字的牌子,可能因为施工受到撞击,缺失了下面一半。
只有上行的两个名字:李小丽,管梦。
陈极闭上眼睛,大脑飞速转动,昨晚模糊的计划已经成型。
“至少还会有一张我们不知道的日记。”
第二张日记上同时记载了昨天的事,和今天发生的孟月之死,所以他也不确定,还会不会有一张单独的,今天的日记。
但无论如何,一定会有一张,也是最重要的一张,记录了第三天到底发生什么。
“但我们根本没头绪啊?”
龚长青的语气极为焦躁,他们明明知道有这么一条重要的线索,可就是不知道藏在哪里!
“我们会知道它在哪的。”
陈极睁开眼,里面看不出一丝困惑,只有强烈的笃定。
“但需要我们所有人来配合。”
“今天晚上熄灯后,我要去将宿管房间里的钢笔偷过来。”
“你想召唤笔仙?”杜听风一惊。

宿管骨节凸显的手,已经紧紧扣住了女孩的手腕,似乎要将她的骨头掐碎一样。
就在这时,无脸女生猛地转头,看向曾明伟的床铺,那里整齐铺着的被子,似乎有一点凹陷。
她带着最后的希望,猛地扑了上去,似乎已经确定被子掀开后,会出现丁湘惊恐的脸。
陈极先她一步,一脚将被子踢开。
那下面,空空荡荡,只有硬邦邦的床板。
宿管似乎完全失去了耐性,只听见咔嚓一声,无脸女生的手腕便像失了骨头一样软下去,被她拖出房间。
陈极站在门口,摆了摆手,目送着无脸女和宿管远去,才将门关上。
几乎同时,三人都长长舒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床底忽然发出窸窣声响,丁湘艰难地爬了出来。
顿时扬起一阵灰尘。
丁湘满脸后怕,在宿管进来的前一秒,她才躲了进去!
“你运气真够好的。”
陈极忽然说道:“这么明显的地方,宿管居然都不看。”
丁湘也有些迷惑,按理说,床底应该是第一时间就会检查的地方。
“有些人就是天生幸运。”
杜听风笑了笑,一把将那枚像硬币的物体收回了兜:
“不说这个了。你们注意到没,刚刚宿管拿了一支笔。”
“我检查过那个储物柜,里面就是一些学习资料,她专门拿走那只笔是为了什么?”
陈极看向洞开的储物柜,里面堆放着一些笔记本和教材,角落里还散落着几根彩色的橡皮筋。
龚长青瞅了眼柜子,像想起什么一样,忽然对着陈极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刚搬过来的?”
域的世界无法用常理解释,尽管他们刚进来一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新搬进宿舍的。
大多时候,这里的世界线会为入域者们安排前置身份,很有可能他们在NPC的眼里已经在学校待了很久。
陈极指了指门:“门口的名牌是新换的,胶都没干。”
他进屋之前,扣了下带着他们名字的标牌,下面隐约露出一个女生的名字,这里之前应该是女寝。
丁湘点了点头,忽然说道:“我寝室柜子里也有男生的东西。”
男女的楼层,应该是刚刚互换。
杜听风认为楼层的交换,必定背后有什么原因,但龚长青不太认同,觉得这和域的任务没关系。
“或许女生宿舍在一楼的话,会太没隐私性吧。”丁湘也说道,如果按照原样,男生上楼时势必会路过走廊,女生洗漱时会多有尴尬和不便。
陈极没太考虑这个,现在线索实在太少,他更感兴趣的是被宿管带走的笔。
在宿舍里有笔很正常,除非这支笔有他们不知道的用途,要不然宿管根本没必要专门收走它,这又不违反任何校规。
他看了眼时钟,还差二十分钟分钟就到约定集合的时间。
他走到窗边,用力把窗锁打开,上面松散的铁锈脱落,撒了一地。
男生的宿舍在一楼,外面就是大片空地。
“你从窗户走,别发出声音。”
陈极示意丁湘,又补充道:
“出去之后再回你宿舍,记得,一定要发出点动静,让宿管亲眼看见你从外面进来。”
丁湘点了点头,身形像猫一样灵巧,无声地从窗口钻了出去。
过了一小会,几人听见外面走廊里传来嘣的一声,似乎有人摔了一跤。
旋即传来丁湘的痛呼。
......
天色灰蒙蒙的,空气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陈极几人站在一片小树林里,这里靠近操场,基本没什么人来。
现在仍是午休时间,还差三十分钟才上课。
杜听风甩着手指,成了队伍里第二个负伤的人。
他的运气很糟,出门时,手莫名其妙地被门夹了一下,直接将手指挤到青肿。
下台阶的时候,又摔了一跤,现在腿还是一瘸一拐的。
吴燕拉着丁湘,神色紧张,她和方佳的舍友中午没有回寝室,听到之前发生的事后,很害怕她们也不是人。
龚长青并不是很在乎:“你怕什么?”
“她们就算是鬼,也得和我们一样遵守规则,你没看见丁湘的舍友被宿管吓成什么样了?”
“况且,你回去之后不还和她们待了一会?”龚长青看向丁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丁湘摇了摇头,无脸的舍友除了行为鬼祟,其他行为和正常学生没什么两样。
“不过,我总感觉她们是不是在偷看我。”
她想到中午舍友偷看的一幕,身上隐隐发冷,这些学生没有五官,即使真的在窥视,她也没法发觉。
陈极站在林子边缘,远眺着操场,那里不时有人走过,有些很正常,有些的五官则完全消失。
陈极的面色有些难看。
他刚才看到坐自己右边的男生,脸也消失了。
这些无脸学生给他的感觉很像一只只幽灵,没有情绪,没有交流,游荡在校区之中。
无脸学生的身份,很有可能和这次的任务密切相关,几人决定到了教室之后一一打探。

从尸斑的颜色来看,昨天她就死了。
这也是宿管对她的惩罚。
“钢笔会不会在她尸体后面?”
杜听风借着灯光,隐约看见女生尸体后方还有一小片空间。
“我看一下。”
陈极一边说着,手已经伸进柜子深处。
他的手臂接触到了女生的皮肤,触感已经冰冷僵硬。
他在柜子里摸索了一圈,但什么也没碰到。
“后面没有。”
陈极无奈地说,“看来就是在那只放着虫子的盒子里了。”
他正要抽出来手,忽然一怔,看见女生尸体下闪过一道反光。
“她身子下面有东西!”
杜听风也看见了,两人将尸体抬起,才发现是一个被绳子绑的很紧的小布袋,和女生的头发缠绕在一起。
陈极捏了一下袋子,确认里面正是钢笔。
“你抬着她的头,我把头发解开。”
杜听风长出一口气,脸色终于放松。
他又看了眼表,刚过去一分半,时间虽然紧迫,但应该足够他们拿回钢笔再返回寝室。
杜听风刚将半个身子钻进柜子,就在这时,一枚硬币从他的裤兜里滚落出来。
陈极撑着女生的头,无意间看过去,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仔细看时,他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枚硬币,而更像是筹码,上面刻着数字。
1000。
“你之前这枚筹码,上面不是刻着5000吗?”
陈极转头看向杜听风,有点不安,后者正在认真地解着头发。
“嗯,数字变了?”
杜听风的声音从柜子里传来,听上去并不惊讶。
“现在是多少?”
“1......”
陈极刚开口,忽然看见上面的数字跳动了几下,随后一格格后退。
直到,完全清零!
“不对!”
“筹码的数额,现在变成零了!”
杜听风猛地回头,脸色煞白,眼里充满强烈的恐惧和不可置信!
“不可能!”
他刚想爬出去捡起筹码,忽然感觉手里刚解开的头发被猛地一扯。
那张如纸一般平坦,被扭断的头颅,在陈极手上,慢慢地抬起。
直到,完全立了起来。
她被扯开的喉管,传来阵阵翕动,似乎要发出什么音节。
陈极瞳孔猛然收缩!
伴随着女生尸体诡异的扭动,一道刺耳的尖啸,炸响在他耳边......
......
离他们两层楼的头顶。
丁湘,窝在被子里,心脏跳的很快。
昨晚她睡的很早,并不知道宿管的查寝,居然是这样!
好在她强行平静下来,没有发出一丝异动。
她早在睡前就将闹钟放到了床旁边,此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表面。
秒针滴滴哒哒转动,还差10秒,就指向十一点十三。
陈极告诉过她,宿管下楼的时间,是十一点十五。
丁湘轻呼一口气,手掌无声并拢,为楼下的几人祈祷。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嚎叫,划破了整栋宿舍的寂静!
声音,从一楼传来!
丁湘愣了一秒,瞬间心跳到嗓子眼里,下面出事了!
与此同时,她宿舍外面的高跟鞋声,短暂停止了一秒。
随即,哒哒声猛然响起,速度很快,频率密集,转眼间就到了楼梯口!
丁湘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有思考,捧起身旁的闹钟,狠狠摔到地面,力度之大甚至把闹钟砸到四分五裂!
“嘣”的一声巨响,比之前的尖叫声更大,但她的室友都没有动静。
做完这一切,她立刻翻过身子,将手随意地搭在床沿,假装是睡梦中推下去的。
宿管的脚步声,停在了楼梯口。
几秒钟过去了,也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丁湘这时才感觉到强烈的害怕,怕宿管来,更怕宿管不来!
高跟鞋声,并没有响起。
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为什么不过来查看?
丁湘大脑一片混乱,种种恐怖的猜测充斥她的脑海。
忽然,她们门上的小窗,传来“啪”的一声。
一阵阴风吹过,带来阵阵恶臭。
丁湘的后背猛然一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没有脚步声,宿管的身体,仍然在楼梯口。
而她的脖子,顶着头颅,穿过整条走廊,拉到无限长,钻进了尽头丁湘的寝室。
一种低沉、含糊的嘟囔声,如同世界上最污秽恶毒的诅咒,在丁湘耳边响起。
宿管的头上,那颗唯一的眼球上血管暴涨,瞪大到极致,紧紧贴着丁湘的眼皮。
她很愤怒......
......
“走!”
陈极低吼,呼吸急促,他同时也听见了楼上传来的巨响。
高跟鞋声并没出现,是丁湘在为他们争取时间。
两米远的距离,门被猛地推开,龚长青紧紧锁着眉头,神色极度焦虑。
他不敢说话,打着手势,示意屋里的两人离开。
“你和老龚先回去!”
杜听风仍然保持着上半身在柜子里的姿势,刻意压低着声音。
陈极心里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出现。
咬了咬牙,陈极转过身,却并没有动。
龚长青一手把着门边,急到咬牙切齿,拼命打着手势,他不知道为什么屋里的两人都一动不动!
“.....
“陈极,于一周之前弑母,并与母亲的尸体共度三天,直到被捕。”
“之后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症,转到我院监管。”
女人手持病例,温和地念道,身上白大褂上挂着的牌子写着:唐琴-主任医师。
“弑母。”
她轻声重复了这个词,从旁边的纸堆里翻了翻,又找出一张文件,是审讯记录。
第六次审讯记录
“审讯过程中,多次呓语,思维奔逸,高度怀疑有精神疾病,具体可查证本次录音。”
“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在审讯过程中,说了些什么,能让你得到这样的评价?”
唐琴交叉着手指,扬了扬眉毛,视线投向桌子的另一边。
她对面坐着一个黑发男生,穿着病号服,神情有些恍惚。
陈极,18岁,已经被转交到天海市第三精神病院监管。
唐琴是他的主治医师。
“你可以听一下。”
沉默了半晌,陈极才说道。
唐琴笑了笑,将桌子上的录音机按开,里面传来了一阵电流声。
滋啦——滋啦——
这段录音从中间截断,开头的声音很年轻,平静,属于陈极。
另一个男声,应该是审讯人员。
(录音开始)
陈极:“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男人:“你说。”
陈极:“你有没有某一刻感觉,自己身边的人,早就不是那个人了?”
男人:“什么意思?”
陈极:“你有没有觉得,某天醒来时,世界看起来和昨天有点不一样,但你却说不出是什么变了?”
男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极:“我们举个例子。你有老婆吗?假设你有吧,有一天,你醒来的时候,看见身边熟睡老婆的脸,你会不会忽然觉得一阵心慌,感觉她早就被什么东西顶替了?”
(吸气声)
男人:“怎么可能呢?她就是她,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被什么顶替了?”
男人:“你的意思是她出现了什么异常的行为?”
陈极:“没有。假设她和以前一模一样,行为,性格,甚至连身上最隐秘的痣都是一样的。”
男人:“那你是什么意思?”
陈极:“如果我再说,你的老婆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你还会觉得身边躺着的女人是她吗?”
男人:“当然不会!”
(椅子推拉声,有人猛地站起来)
男人:“况且,我身边的人都是傻子吗?一个死人复生了他们会不知道?”
(一阵沉默。)
陈极:“你还是不懂。”
陈极:“如果你身边的人,都觉得这一切很正常呢?”
陈极:“即使是那些你明明记得参加过她葬礼的人,也一致认为是你有问题,你的老婆一直都活着呢?”
(一阵沉默。)
男人:“我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个唯物世界。”
男人:“如果真有这样的事,一定是我疯了......”
录音播到这里,唐医生按了一下录音机上的按钮,将对话暂停。
她神情很严肃,看了看手上的病例,说道:
“陈极,在这段对话之后,你便声称,自己杀的并不是你母亲张素芬。”
“而是......鬼。”
她抬起头,神色中透出探究。
“你还说,你母亲早在十年之前,就和你父亲一起出车祸死了。”
“你同时声称,两周前,有鬼顶替了张素芬,搬进了你家。”
“因此,你才会对你母亲痛下杀手,对吗?”
“嗯。”
陈极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我从来没说过那是鬼。”
“我只是说,顶替我妈的那东西,不是人。”
他对面,唐琴无奈地叹了口气,扶了扶额头。
“陈极,你妈妈的户籍上从来没有报过死亡。”
“而且,你们家附近的邻居都作证,这十八年来,张素芬一直住在阳光小区,也就是你家。”
她话锋一转,声音中带了些试探:
“有没有可能,你在审讯时讲的故事,影响了你的精神状态?”
“让你以为,你身上也发生了一样的故事?”
陈极双眼凝视着唐琴,半晌,他发出一声轻微的笑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离谱的笑话一样。
他收回勾起的嘴角,淡淡地道:“我只相信自己的记忆。”
唐医生叹了口气,继续在病历上写着什么,过了半晌才道:“我又给你加了一副药,记得要在护士的监督下按时吃。”
“还有,我想知道一件事,你说两周之前张素芬就搬进了你家。”
“那你为什么过了一周才动手?”
陈极抬起头,一直如水般平静的眼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的波动。
“因为......”
“我很想她。”
“所以,即使是假的,我也想陪她一周。”
唐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回答,看向陈极的目光闪烁,一时说不出话。
半晌,她摇了摇头,没再说些什么。
“咚,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唐琴站了起来,示意陈极先出去。
陈极刚起身,她沉吟了一下,忽然伸出手拦住他。
“等等。”
过了几秒,唐琴才说道:
“陈极,精神分裂症常伴有幻视、幻听等症状。”
“我很想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的?”
陈极一怔,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犹豫了一下才说:
“......很漂亮。”
“眼睛很好看,脸很小......很白。”
“像西游记里的狐妖。”
唐琴嘴角控制不住地弯了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没有女人不喜欢自己的外表被夸赞。
她收拾着桌上的文件,轻声笑道:“谢谢你这么说。”
“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陈极点了点头,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外面是一名穿着制服的男子。
表情很严峻。
他审视地扫了陈极一眼,才走进唐琴的办公室。
陈极面色平静,目送着制服男进了办公室。
他的瞳孔里,清晰地照应出唐琴脸上公式化的微笑。
以及......
她漂亮的右眼旁,那只往外突出,血丝暴涨,如同摄像头一般倾斜到一种不可能的角度的左眼。
她的右眼,正看着制服男,而左眼,却死死盯着屋外的陈极,直到他把门关上。
这......
根本不可能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而制服男,就像没看见一样。
陈极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在办公室旁边的墙上,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条。
过了一会,他听见办公室里传来很微弱的声音,似乎制服男人刻意压着嗓子说话。
“唐医生,这几天陈极有没有离开过医院?”
唐琴的声音很诧异:“当然没有,他情况特殊,一直被严格看管着,况且这有那么多保安,陈极怎么可能偷跑出去。”
一阵沉默之后,制服男人的声音才响起。
“他妈妈的尸体不见了。”
“监控显示,她是自己走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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